空间传送的感觉,与寻常使用传送阵截然不同。
并非简单的眩晕与撕扯,而是一种仿佛被投入无垠虚空,感知、时间、甚至自身存在都被短暂剥离的奇异失重感。
林昊只觉周身被那暗金色的柔和光芒紧紧包裹,手中的罗盘传来阵阵温凉之意,仿佛是他与这狂暴空间乱流之间唯一的锚点。他紧紧抓住慕雪的手腕,能感受到她身体的紧绷,以及传递过来的、同样精纯的冰寒灵力,共同抵御着这未知传送带来的压力。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又或许是永恒。
脚踏实地的触感骤然传来。
包裹周身的暗金光华如潮水般退去,没入他手中的罗盘之内。罗盘微微一震,变得朴实无华,仿佛只是一块古老的金属造物。
两人几乎是同时身形一晃,迅速稳住重心,神识如同张开的大网,瞬间扫向四周。
入目之处,并非预想中的任何洞天福地,亦非险恶绝境,而是一片……难以言喻的废墟。
他们正站在一片巨大的、由某种不知名青黑色石材铺就的广场上。广场宽阔无比,一眼望不到边际,但地面布满了一道道深不见底的裂痕,如同巨兽留下的爪印。许多地方已经坍塌,露出下方深邃的黑暗。
广场的尽头,隐约可见一些残破宫殿的轮廓,大多都已倾颓,只剩下断壁残垣,诉说着无尽的沧桑与寂寥。
天顶之上,没有日月星辰,也没有天空云彩,只有一片混沌的、流动的灰蒙色气流,缓缓旋转,仿佛一个巨大的、沉睡的旋涡。微弱的光线不知从何而来,均匀地洒落,让这片废墟不至于完全陷入黑暗。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弥漫在空气中那股无处不在的混沌气息。
这气息,林昊再熟悉不过!
它远比石符空间内的混沌之气更加古老、更加原始,也更加……稀薄与破碎。仿佛这里曾是一个混沌之源,却经历了难以想象的浩劫,被打得支离破碎,只残留下这些微弱的气息。
“这里是……”慕雪黛眉微蹙,清冷的美眸中满是警惕与疑惑,“一处破碎的秘境?还是某个上古宗门的遗迹?”
她感受到的,是一种宏大而破败的死寂,以及那混沌气流中蕴含的、令她冰凤灵体都隐隐感到排斥与压力的未知力量。
林昊没有立刻回答。他闭上双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那稀薄的混沌气息涌入肺腑,虽然微弱,却让他体内的五行混沌道基 自发地轻轻震颤,传来一丝微弱的共鸣与……渴望。就连识海深处的五行混沌石符,也似乎比平时活跃了一丝。
“这里的气息……与我的道基同源。”林昊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明悟,“但更加古老,也更加破碎。我们似乎被传送到了一个与‘混沌’相关的上古遗迹。”
他的目光投向广场中央,那里并非空无一物。
一座相对完好的、约一人高的古朴祭坛静静矗立。祭坛通体由同样的青黑石材砌成,样式与玄冰渊核心的那一座有几分相似,但规模小了许多,且布满了更加密集、更加复杂的刻痕。
而在祭坛的正上方,悬浮着三团大小不一、缓缓旋转的混沌气旋。
每一团气旋中心,都隐约包裹着一点微弱的光芒,仿佛孕育着某种事物。
“看来,答案在那里。”林昊指了指那座祭坛,沉声道。
两人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与探寻之意。慕雪微微颔首,冰灵力在周身流转,形成一层淡淡的冰雾护罩。林昊则一手紧握罗盘,另一手虚引,五行环在身前缓缓旋转,散发出五色光晕,小心戒备。
他们一步步走向中央祭坛。
越靠近,那股混沌气息便越是明显,虽然稀薄,却带着一种直指本源的压迫感。广场地面上的刻痕也似乎活了过来,隐隐与那三团混沌气旋产生着某种联系。
走到祭坛近前,并无任何禁制被触发。
林昊凝神向那三团气旋望去。
左侧最小的那团气旋中,包裹的是一枚残破的玉简,玉简表面布满了裂纹,似乎一触即碎。
中间那团气旋中,则是一页非金非玉、不知何种材质的暗金色书页,书页上隐约可见无数细密如蚁的古文在流动。
而最右侧,也是最大的一团混沌气旋中,悬浮着的,赫然是一滴暗红色的、仿佛凝聚了无尽煞气与魂能的液体!这液体微微搏动,竟散发出类似生命的气息,与林昊噬魂印 传来的渴望感隐隐呼应!
“传承,知识,还有……力量?”慕雪轻声低语,判断着这三样事物可能代表的意义。
林昊的目光,最终定格在中间那页暗金色书页上。他体内的混元先天一炁,以及石符本源,都对那书页传来了最强烈的感应。
他尝试将神识小心翼翼地探向那团气旋。
就在神识接触的刹那——
“嗡!”
整个祭坛轻轻一震!那页暗金色书页骤然光芒大放,其上的古文如同活了过来,脱离书页,化作一道信息洪流,直接涌入林昊的识海!
并非强行灌输,而是一种自然而然的传承。
《混沌衍道经·残》
五个古朴浩瀚的大字,首先印入他的心神。
紧接着,并非具体的修炼法门,而是一篇总纲,一段关于“混沌”与“衍化”的至高阐述,充满了玄奥莫测的道韵。
“混沌初开,阴阳未判,五行未分,混元如一。”
“衍者,化也。混沌非死寂,内蕴无穷生灭之机,可衍天地万物,可化诸天法则……”
“执混沌之源,行衍化之妙,是为《混沌衍道经》……”
这段信息虽然残缺不全,却仿佛为林昊推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他一直以来修炼《混沌五行录》,凝聚五行混沌道基,更多的是在利用混沌的“包容”与“根基”特性。而这篇残经,却指向了混沌更本质的能力——衍化!
以混沌之力,衍化天地万法!
这与他自行摸索的五行衍法,以及刚刚触及的解析本源 能力,简直是不谋而合,并且将其提升到了一个新的理论高度!
他若能参悟此经,未来或许不再需要石符被动推演,而是能主动以混沌之力,衍化出最适合自己的神通、阵法,乃至……补全自身残缺的功法!
这页残经,对他而言,价值无可估量!
传承信息灌注完毕,那页暗金色书页的光芒黯淡下去,重新恢复了平静,依旧悬浮在气旋之中,仿佛在等待真正有缘之人将其取走。
林昊缓缓睁开双眼,眸中震撼与狂喜之色交织,但很快又化为深深的沉思。
“如何?”慕雪关切地问道。
“一篇……直指大道的总纲。”林昊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关乎混沌的衍化之妙。此地,或许是一处混沌道统的传承之地。”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三团气旋。
玉简可能记载了更具体的秘术或此地的信息。
书页是大道总纲。
而那滴暗红色液体,显然是提升修为或滋养神魂的至宝。
三者皆非凡品,但获取必然需要付出代价,或者,满足某种条件。
他的视线最终落在了手中那枚重新变得朴素的暗金色罗盘上。
是它,将他们带到了这里。
那么,它是否也是……获取此地传承的“钥匙”?
林昊将目光投向祭坛基座,果然在那里看到了一个与罗盘形状、大小完全契合的凹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