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路途遥远,这就意味着,许文墨早晨需要起得更早,晚上回来的更晚。
而且这个季节,山上已经没有多少野菜可挖,有时候回来,女儿都在等待中睡着了。
每当这时,她都愧疚无比。
天气越来越冷,许文墨整天挖空心思的寻找可用食材,离婚前都是自家种的菜,不用钱。
现在不管在外面买还是从娘家拿,都是要钱的,随着家里物资的减少,嫂子明里暗里的涨了几次价,现在给她的价格比城里卖的还贵。
起早贪黑忙活一天,刨去成本,赚不下多少钱,必须得想办法弄到食材,还得再和嫂子谈一次。
这天,吃完晚饭,许文墨提着一袋从城里花1块多钱买的瓜子,又去嫂子房间里看新闻,许文轩这个季节,和村里的大多数男人一样,吃完饭就去串门了。
小杰和小美不爱看新闻,在姥姥屋看她织渔网,姥姥边织边给他俩讲故事,猜谜语,时不时传来欢笑声。
新闻播完,许文墨开口了:
“嫂子,有件事我想和你聊聊。”
“哦?”姜芬嗑着瓜子的手顿了下,抬眼看了许文墨一眼,很快就恢复正常。“什么事?”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今年卖凉菜,不管是乡里还是城里,都不如往年。”
“难道是因为离了婚心情不好,做的菜变味了?我听说,这和心情有一定关系。”
“不能吧?我现在已经完全接受离婚的事实了,要说刚开始那几天不大适应,可这往后,我每天心情都很不错呀,而且,我觉得比离婚前更好。”
“那我就不知道了。”
“要是卖的多,我薄利多销,这一天下来,赚的钱还勉强说得过去。
可现在卖的也不是很多,也没有野菜挖,一天早出晚归的,即帮不上家里什么忙,也赚不到什么钱,还不如在家钩花,里外兼顾着。”
“你的意思是不想出去卖菜了?”
“不是,我是想嫂子能不能把食材的价格便宜点?”
“文墨,不是嫂子不想给你便宜,我们都是一家人,你说嫂子能坑你吗?可是,你也看见了,咱家就那点地,就产了那么点粮食蔬菜。
这越往后啊,家家户户的存粮都少了,你去哪买都贵,而且,会越来越贵,到那时,全家再出去买吃的,那得花多少钱呦?”
“嫂子,这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
“没有,一点都没有,你别怪嫂子,我也是没办法。”
“我知道了嫂子,从明天开始,我先不去卖菜了,正好趁机开块荒地,明年开春就能种了。”
姜芬眼珠迅速转了一圈,
“其实,我觉得吧,你闲着也是闲着,现在也基本不挖野菜了,这往后也能早点回来,回来再去开荒也不耽搁,还能多赚点,这不两全其美的事吗?”
“我已经决定了嫂子,你早点休息,我回屋了。”
许文墨刚走出房门,姜芬就在背后剜了她一眼,并悄声嘟囔:“哼!以前真是小看你了,原来,你也不傻,也会算计啊,不过,还没有谁能算计过我的。”
这段时间,最开心的是何美兮,育红班都不愿意去了,总想跟着妈妈。
每天都要好说歹说,放学了去接她,好好和她玩,还要拉勾盖章,这才撅着小嘴勉强同意。
许文墨不去卖菜,主要原因不在姜芬这里,她可以赶集买菜,或者在城里买,品类还多,只是有件事情,她想先搞明白了。
这天,许文墨正在开荒,突然灵光一现,今年的口味和以前不一样,会不会是因为辣椒的问题?
每次她试吃的时候,也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少的不多,但就是不如以前好吃。
会不会是何家村和这里的山势土地性质不一样,种植出来的辣椒味道不一样?
回想一下,何家村的更香,辣味适中,色泽也更好看一些。
想到这里,许文墨把农具别在自行车上,回家找了几个大口袋,带着秤,一口气骑到何家村,直接来到大队院里。
很快,村里的广播就响了:
“噗!噗!广大社员请注意,广大社员请注意,大队上有收干辣椒的,家里有的拿过来看看,8毛到9毛5一斤,不要发黑发白的,注意,必须是咱村种出来的。”
村长播完后,敲了敲他的烟袋锅,从兜里掏出一个布袋,捏了一撮旱烟放在里面,点燃后,用三根手指从下面捏着烟袋杆,胳膊肘撑在膝盖上,蹲在会计室门口抽了起来。
许文墨则坐在会计室里面,不时的朝外张望一下,激动的等待着,她不知道大伙什么时候能来?有多少人来?
她唯一肯定是,有一个人会来。
果不其然,他来了,而且是来的最早的人,何长贵两口子,推着小推车,上面绑着满满一大筐辣椒。
看见村长,两人满脸堆笑,点头哈腰的问:
“村长,收辣椒的人在哪呢?”
村长连着浅吸两口又深吸一口烟嘴之后,长长的吐出一口烟气,抬起眼皮看了一眼,下巴往会计室一扭,叹了口气。
“哎...里面呢。”
这边说着话,许文墨已经走出来了。
“是你?”
“对,是我。”
“看看吧,给什么价?”
许文墨走到辣椒跟前,双手插进去翻了几番,这些可都是她辛辛苦苦种出来晾晒干的,色泽红艳,品相很好。
“9毛钱。”
何长贵和王香秀对视一眼,两人都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很快又变得严肃起来。
“不是还有9毛5的吗?你凭什么给9毛?难道你连自己种的都看不上?我看你就是故意针对我们。”
王香秀好了伤疤忘了疼,又开始挑衅许文墨,她双手叉腰走到许文墨眼前,右手食指恶狠狠的朝着许文墨鼻子指。
“说实话,我都懒得看你们,给9毛是因为辣椒蒂没摘。”
许文墨用手背将王香秀的手挪开,王香秀不肯挪,卯着劲想扳回来,被许文墨一把抓住食指往后掰,疼的她屈膝大叫。
“啊!放开我,你弄疼我了?”
何长贵赶紧过来,想要扒开她的手,许文墨眼神一冷,吓得他手里的动作立马停在半空......
许文墨甩开王香秀的手,“你俩都离我远点说话。”
“呦!是侄媳妇...啊不..是文墨啊?”
“婶子,是我。”
“你咋来何家村收辣椒了?”拐着篓子的婶子凑到许文墨耳边:“是不是想长贵了,找个借口来看看他?”
“婶子,可不能乱说,没有的事。”
许文墨眉头微皱,刚才的笑容收回,变得很严肃。
“好好好,是婶子想多了,看看我这辣椒怎么样?”
“我知道婶子是个麻利又手巧的人。”许文墨查看了篓子里辣椒后说:“婶子,给你算9毛5一斤。”
“哎,好嘞,我就知道你人好又能干。”
陆陆续续又来了不少村民,有提着塑料袋来的,有装在提篮里拿来的,还有直接端着簸箕来的,许文墨一一给价过称,在对比一番后,对她给的价格都算满意。
有一点,大家都出奇的默契,所有来卖辣椒的人,卖完后没有一个走的,自觉地围了一圈,许文墨知道他们在等什么。
来最早的何长贵两口子,此时还没有过称。
王香秀虽然敌视许文墨,但她不得不承认,看过所有人的辣椒,确实没有比得过他们的。
看来,她许文墨在这方面还是有两下子的。
王香秀不甘心她就给9毛钱,别看就差5分钱,这可是一大筐呢。
全村谁也没有她家辣椒多,这要是全算下来,差的就大了,不行,不能便宜了她。
“许文墨,我看你就是对我有意见,我刚才都看了,有的辣椒根本就没有我家的好,你也给他9毛钱。
我看你收辣椒是假,对长贵余情未了是真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