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出言不逊的几个弟子都捂着脸,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羞怒。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虞清歌竟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直接、如此粗暴地动手打人!
“师叔祖,您、您怎么能动手打人呢?”
沈娇娇怯生生地说道。垂眸时,眼中却闪过一抹得逞的光。
对,就要这样刺激她,让她越来越嚣张,被所有人厌弃。
但真嚣张起来,她又不开心了。
“啪!”
虞清歌反手又一耳光扇她脸上。
“对不起啊,忘记扇你了。”
沈娇娇眼前一片空白,脑子里嗡嗡作响。唯有脸颊上火辣辣的痛,焦灼地撕扯着她的理智。
她、她怎么敢的?!
燕临渊脸色一变,下意识地上前一步,声音带着痛心和焦急。“大师姐、不,师叔祖,他们说的话虽然有点过分。但你也不该动手啊。而且小师妹什么都没说,你竟然连她也打。快,快给大家都道个歉……”
又是这样。
又是这样!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仿佛回到了在大拙峰的日子。
无论起因如何,无论对方如何挑衅、侮辱,只要她稍有反抗,或者仅仅是表现出一点不满,这位“好师弟”燕临渊总会第一时间跳出来,用那种“为你好”、“顾全大局”的口吻,要求她道歉、忍让、息事宁人!
明明她才是被辱骂、被污蔑的那一个。明明她才是被推上风口浪尖、孤立无援的那一个。
以前的虞清歌或许会忍,会为了那点可笑的同门情谊委屈求全。
但现在?
虞清歌缓缓转过头,那双漂亮的眼眸里再无一丝波澜,只剩下冰冷的、近乎睥睨的漠然,直直地刺向燕临渊。
“道歉?”
她红唇微启,声音不大,却如同冰锥,狠狠扎进燕临渊的心底,也扎进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那几个捂着脸、眼神怨毒的弟子,扫过周围那些或惊惧或愤懑的人群,最后定格在燕临渊那张写满“不赞同”和“痛心疾首”的脸上。
嘴角勾起一抹极致嘲讽的弧度。
“让我道歉?”
“你们——”
“配吗?”
几个字,轻飘飘的。
却带着千钧之力,砸得燕临渊脸色瞬间惨白,身体晃了晃,仿佛承受不住那冰冷的重量和嘲讽。也砸得那些被打的弟子和围观者心头火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愤怒瞬间冲垮了理智!
“狂妄!”
“欺人太甚!”
“跟她拼了!”
几个被打的弟子,尤其是那玉清峰的女弟子和炼器峰的男弟子,眼中怒火熊熊,再也按捺不住屈辱和愤恨,周身灵力瞬间爆发,竟是不顾一切地朝着虞清歌扑了过来。
拳风掌影,带着凌厉的劲气,显然是想报这一掌之仇。
“住手!”
燕临渊脸色大变,想要阻拦,却已来不及。
沈娇娇站在燕临渊身后,捂着刚刚被虞清歌反手抽了一巴掌、此刻还火辣辣疼的脸颊,眼中充满了怨毒和快意!
打,打起来才好。最好能重伤这个贱人,她巴不得这些人能把虞清歌撕碎!
然而,面对数道含怒攻来的身影,虞清歌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她不慌不忙,甚至带着点慵懒地,从腰间解下了那块流转着深邃星辉的玄天令。
令牌上流转的星辉,在晨光下骤然变得无比耀眼,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源自九天之上的浩瀚威压,如同沉睡的巨龙苏醒,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
嗡——!
空间仿佛都凝滞了一瞬。
那几个含怒扑来、气势汹汹的弟子,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坚不可摧的世界壁垒。
他们前冲的身影猛地顿在半空。脸上愤怒的表情瞬间被极致的惊恐和骇然取代。爆发出的灵力如同被浇了一盆冰水,瞬间冻结、溃散。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和敬畏,让他们浑身僵硬,血液倒流,膝盖不受控制地发软。
扑通!扑通!
几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竟直接瘫软在地,脸色惨白如纸,浑身筛糠般抖个不停,连抬头看一眼那令牌的勇气都没有。
不仅是他们,整个广场上所有感受到那股威压的弟子,无不脸色发白,呼吸凝滞,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看向虞清歌手中令牌的眼神,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敬畏和恐惧。
见令如见人。
太上祖师之威,岂是蝼蚁可犯?
虞清歌捏着令牌,目光平静地扫过那几个瘫软在地、抖如糠筛的弟子,扫过周围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的众人,最后落在沈娇娇那张写满不甘和怨毒、却又被恐惧死死压制的脸上。
她微微歪了歪头,奶茶金色的长发滑落肩头,红唇勾起一抹极其恶劣、极其气人的笑容,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天真的愉悦。
“啧,我就喜欢看你们这副……”
她故意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清晰地吐出后半句。
“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轰!
这句话如同火上浇油,瞬间点燃了所有弟子心中压抑的怒火和屈辱。但他们敢怒不敢言。
那块令牌,就是悬在他们头顶的利剑!,无人敢越雷池半步!
就在这气氛紧绷到极点、几乎要爆炸的时刻——
“发生了何事?!”
一个威严沉稳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骤然响起,瞬间打破了广场上令人窒息的僵局。
只见一位身着天衍宗宗主云纹道袍、面容方正、气息渊深如海的中年男子,在一众长老的簇拥下,踏空而来,落在了广场中央。
正是天衍宗当代宗主——晏鸿洲
他一现身,那无形的威压瞬间让嘈杂彻底平息。
宗主来了。
能为他们做主的人来了!
那些被扇耳光、瘫软在地的弟子,那些心中憋屈愤怒的围观者,如同看到了救星。
“宗主,您要为我们做主啊!”
“宗主,虞清歌她仗势欺人,无故殴打同门。”
“她根本不配做太上祖师的弟子,请宗主明察!”
众人如同找到了宣泄口,七嘴八舌,争先恐后地向晏鸿洲控诉着虞清歌的“罪行”,添油加醋,声泪俱下,仿佛虞清歌是什么十恶不赦的魔头。
晏鸿洲听着这些控诉,眉头渐渐蹙起,目光锐利地扫向被众人所指的虞清歌。
然而,当他的目光触及虞清歌手中那块依旧被随意捏着、流转着深邃星辉的玄天令时,他那锐利的眼神几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深的忌惮和无奈。
他沉默了一瞬,目光扫过那几个脸颊红肿、涕泪横流的弟子,又看了看周围群情激愤的人群,最后,他的视线重新落回虞清歌身上,却没有众人预想中的严厉斥责。
晏鸿洲缓缓开口,声音沉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清晰地传遍整个广场。
“肃静!”
喧闹瞬间平息。
他目光扫过众人,语气带着告诫:
“不可对师叔不敬。”
师叔?!
宗主竟然亲口承认了虞清歌“师叔祖”的身份,还以此告诫弟子?!
那几个告状的弟子瞬间傻眼了,如同被掐住了脖子,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来。沈娇娇的脸色更是难看至极。燕临渊眼神复杂地看着虞清歌,又看了看宗主,最终低下头。
晏鸿洲仿佛没看到弟子们脸上的震惊和失望,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声音恢复了平静。
“时辰已到。”
他大手一挥,指向天空。
“登船!”
随着他话音落下,一艘庞大无比、通体由不知名灵木打造、雕刻着玄奥符文、散发着强大灵力波动的巨型飞舟,如同遮蔽天日的巨兽,缓缓从天而降,稳稳地悬停在广场上空。
宗主发话,令牌威压在前,无人敢再置喙。
众弟子只能压下心中翻腾的怒火和憋屈,特别是那几个被扇了耳光的弟子,他们捂着依旧红肿刺痛的脸颊,看向虞清歌背影的眼神,充满了怨毒和刻骨的恨意。
等进了秘境,脱离了太上祖师令牌的庇护,看你还怎么嚣张。
到时候,新仇旧恨,一起算!
他们交换着阴狠的眼神,暗暗发誓,一定要在秘境里让虞清歌付出惨痛的代价。
在宗主的注视下,各峰弟子开始有序地登上飞舟宽阔的甲板。
虞清歌收起玄天令,仿佛刚才那场风波从未发生过。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无视了身后那些几乎要将她刺穿的目光,慢悠悠地走到飞舟旁。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再次掏出了那块宽大的“门板剑”——玄岳。
在一众弟子或御风、或踏剑、或借助法器跃上甲板的“标准姿势”中,她非常不雅观地、一屁股坐了上去。
玄岳剑晃晃悠悠地托着她,慢慢升到飞舟甲板的高度。
她跳到飞舟甲板上,收起玄岳,在无数道复杂目光的注视下,站在舷墙边,欣赏天衍宗的风景。
那姿态,悠闲得仿佛不是去危机四伏的秘境,而是去春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