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邪台中央,那审判王座之上,一道玄衣身影无声无息出现。
喧哗声如同被扼住喉咙,戛然而止。
死寂降临。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那审判王座上的少女身上。
玄衣肃杀,金发耀眼,姿态慵懒却威压迫人。昨日她逆伐半步元婴的骇人战绩,已让在场无人敢直视其锋芒。
虞清歌感受着那无数道复杂的目光,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冷弧。
就在这时,几道身影跌跌撞撞扑到台前,被执法弟子刀锋拦住。
“大师姐……不,师叔祖。”燕临渊杵着拐杖,声音嘶哑,带着最后一丝挣扎。“真的是你……亲手伤了师父?”
林平空荡的袖管晃动,脸色惨白,嘴唇哆嗦。
玄烬站在后方,一张脸憋得通红。明显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虞清歌目光平静扫过三人,旋即抬起一根手指,竖在唇边。
“嘘——”
燕临渊等人一怔。
下一刻,虞清欢指尖微弹。
一枚留影石飞向空中,光芒大放,清晰的光幕覆盖半空——正是万兽冢秘境祭坛!
无声的画面,却比惊雷更撼人心魄。
沈娇娇脸上赤裸的贪婪与怨毒,唇语清晰可辨的冷酷命令。
“我的好师兄,轮到你们了……给我上!”
燕临渊、林平如同被操控的木偶,双目空洞,决绝扑向妖丹!
兽神像暴怒,林平右手被截断,飞上半空。
燕临渊的腿也被妖力轰得稀巴烂,腿骨都缺失了一截。
鲜血染红祭坛!
而沈娇娇,站在安全处,眼中没有担忧恐惧,只有狂热的期待和兴奋,甚至踮脚生怕错过妖丹。
当取得妖丹时,她脸上绽放出扭曲的狂喜。仿佛同门的残肢断臂和性命,只是微不足道的垫脚石!
光幕定格在她捧起妖丹,那得意的笑容上。
死寂。
绝对的死寂。仿佛连风都停止了流动。
“噗通!”
林平单膝跪地,死死盯着光幕中自己飞起的手掌和沈娇娇的笑容,身体剧烈颤抖,喉咙里发出破碎的抽气声。
他可是炼药师啊,他曾用这只手给她炼制了多少丹药?
燕临渊拐杖“哐当”落地,脸色煞白,瞳孔放大到极致,冰冷的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原来他的腿竟是这样没的。
“嗬……”
玄烬发出一声短促的气音,踉跄后退,信仰彻底崩塌的灰败笼罩了他。
他着急出关,原来想要护的竟是这样一个人吗?
“原来……都是……真的……”一个弟子梦呓般喃喃。
“妖女!!!”愤怒的咆哮如同火山爆发,瞬间点燃了诛邪台!
“利用邪功操控同门送死,断人道途,真是好狠的心呐。”
声浪滔天,杀意沸腾!
无数目光如利刃般射向台中央——此刻,执法弟子正押着一个人影,一步步走上诛邪台,重重锁链拖曳在地,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是沈娇娇!
她被粗暴地押到台中央,重重按跪在地!
她发髻散乱,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台下那滔天的恨意和杀意几乎要将她碾碎。
但她仍强撑着,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声音凄厉尖锐,充满了委屈和不甘,拼命狡辩。
“不是我,我没有修炼邪功。我也没有戕害同门,你们相信我……”
她疯狂地摇头,泪水涟涟,试图做出那副我见犹怜的模样,目光急切的在人群中搜寻,精准地找到了燕临渊、林平、玄烬,以及几位曾经明显对她表露过好感的其他峰弟子。
甚至还有被弟子搀扶着、刚刚赶到诛邪台边缘、面色金纸、气息奄奄的玄城子!
“师兄,师父,你们相信我!我怎么可能会害你们?我怎么可能会修炼邪功?”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绝望的祈求。“我是被冤枉的!是虞清歌!一定是她嫉妒我得了妖丹,故意伪造证据害我!你们要救我啊!救救我!”
她的目光尤其是期冀地落在玄城子身上,即使烙印不在了,她和他的羁绊也是最深的。
然而——
燕临渊看着她,眼神里只剩下冰冷的、如同看陌生人般的厌恶,还有一丝被彻底愚弄后的痛楚。他猛地扭开头,甚至不愿再多看她一眼。
林平仅剩的左手死死攥紧,指甲嵌入手心,血流如注。
他看着沈娇娇,那双曾经温和的眼眸里,此刻只有翻涌的恨意和恶心。
玄烬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里面是一片死寂的漠然,仿佛在看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肮脏的物件。
玄城子被弟子搀扶着,剧烈地咳嗽着,咳出带着内脏碎块的污血。
他浑浊的老眼看向台上那个他曾经倾尽一切维护的“爱徒”,目光复杂到了极点,有震惊,有痛苦,但更多的,是一种幡然醒悟后的极致悔恨和……深深的厌恶!
他艰难地别开脸,仿佛多看一眼都会污了眼睛。
而那些曾经对她颇有好感的弟子,此刻眼神也全都变了。爱慕?倾慕?早已消失殆尽,只剩下恐惧、后怕和赤裸裸的憎恨!
没有一个人相信她。
没有一个人为她说话。
所有的祈求,所有的狡辩,都如同投入无底深渊的石子,连一丝回响都没有。
沈娇娇脸上那故作可怜的表情彻底僵住,碎裂,只剩下难以置信的惊恐和彻底暴露在阳光下的冰凉绝望。
就在这时——
【警告!警告!检测到大量负面情绪与极度厌恶!】
【声望值暴跌!-10%!-15%!-30%!……】
【当前声望值:5%!低于生存红线!】
【系统能量严重不足!连接极度不稳定!呲呲……警告……】
脑海中那刺耳的、冰冷的提示音,如同丧钟般疯狂敲响,每一次下跌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碎她最后的希望!
“不……不……不会的……”
沈娇娇彻底瘫软在地,双眼失神,嘴唇哆嗦着,只会重复这几个字。
完了……全完了……
虞清歌终于从审判王座上缓缓站起。
玄衣如墨,身姿挺拔如剑。
她一步步走到他们面前,目光平静地扫过他们脸色惨白,却还带着一丝祈望的几人。
唇角那抹淡笑,带着几分冰冷的讥诮,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诛邪台上空。
“这下看清楚了吗?”
燕临渊等人艰难地点点头。
沈娇娇的万人迷体质失效后,她在他们眼里的滤镜也彻底破碎了。
他们从未看得如此真切过,才惊觉这三年来,自己到底对大师姐做了什么。
“看清楚了就滚。”
虞清歌说罢,越过他们,径直来到沈娇娇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说吧,你所修的邪功,‘系统’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