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波灞越想越觉得碧波潭这潭水静得诡异，心里直发毛。
他决定不能坐以待毙，必须主动出击，去探探那两个老家伙的底。
“波仔！去，把咱们这次带回来的‘土特产’整理一下，挑几样上档次的！”
奔波灞吩咐道。
很快，一份精心准备的“伴手礼”就备好了：主要是从破儿洞如意真仙那里“友情价”批发的几坛子“落胎泉牌十全大补壮阳酒”，以及惊雷虎硬塞给他的几盒极品“沉月珠”，个个圆润饱满，宝光莹莹，一看就价值不菲。
“妈的，去看老狐狸还得倒贴礼物，这世道……”
奔波灞嘟囔着，拎着礼物，带着两个撑场面的小弟，摆出视察工作的架势，晃晃悠悠地往万圣龙宫主殿而去。
刚到殿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阵银铃般的娇笑声和老龙那略显猥琐的“嘿嘿嘿”。
守门的虾兵蟹将看到是奔波灞，连忙行礼，表情却有点古怪：
“霸爷，您来了……龙王他……他现在可能不太方便……”
“有啥不方便的？都是自家兄弟！”
奔波灞大大咧咧地一挥手，直接推开了那扇镶金嵌宝的大门。
门内的景象，让他和身后的小弟瞬间石化。
只见平日里庄严肃穆的龙宫主殿，此刻仿佛变成了大型沉浸式角色扮演现场。
轻纱幔帐随风轻舞，珍珠帘子叮咚作响。
几个衣衫……呃，略嫌单薄的蚌精宫女，正娇笑着四处躲藏。
而咱们的万圣老龙王，正蒙着一块黑布，玩着经典的“大王来抓我呀”的游戏，那副色眯眯、乐在其中的模样，活脱脱一个昏聩老淫虫，哪还有半点一方妖王、社团龙头的威严？
“小美人~别跑嘛~让本王摸摸你的大珍珠……嘿嘿嘿……”
老龙王一边跌跌撞撞地摸索，一边发出令人不适的笑声。
奔波灞的下巴差点砸到脚面。
他使劲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片场，或者穿越到了某个低成本的劣质岛国片。
这……这和平日里那个精于算计、心眼多得跟蜂窝煤一样、恨不得把每个铜板都攥出水的万圣老龙，简直判若两龙！
一个机灵的蚌精看到奔波灞进来，连忙小声提醒：
“龙王陛下，霸爷来了……”
“嗯？大奔来了？”
万圣龙王这才意犹未尽地停下追逐，扯下蒙眼布，看到奔波灞，脸上丝毫没有尴尬，反而一副“你来得正好，一起玩啊”的表情，还很自然地在路过的一个百年老蚌精挺翘的包臀裙上捏了一把，
“去吧去吧，晚上再来陪本王玩耍~”
那蚌精红着脸跑开了，老龙王这才笑嘻嘻地看向奔波灞：
“哎呀，大奔啊！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提前说一声！你看这……哈哈，本王正在与民同乐，深入群众，体验生活嘛！”
奔波灞强行压下内心的吐槽和尴尬，挤出职业假笑：
“刚回来，刚回来。龙王陛下真是……老当益壮，精力充沛啊！这体育锻炼的方式，很……很别致！”
他示意波仔把礼物奉上：
“一点小意思，从外面带回来的土特产，给陛下补补身子……”
老龙王眼睛扫过那壮阳酒和沉月珠，顿时更亮了，笑得见牙不见眼：
“哎呀呀！大奔你真是太客气了！都是自家人，这么破费干什么！快坐快坐！”
分宾主落座，老龙王的主座旁边还扔着几条粉色纱巾，奔波灞实在忍不住好奇心，试探着问：
“看龙王您心情极佳，容光焕发，可是有什么喜事？”
“喜事？哈哈！何止是喜事！是天大的喜事！”
万圣龙王猛地一拍大腿，兴奋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大奔啊！本王！马上就要转正了！”
“转正？”奔波灞一愣。
“对啊！”老龙王压低声音，仿佛在分享什么惊天大秘密，
“自从红灯蛟那个倒霉蛋被做掉，他的水神府也树倒猢狲散，这碧波潭，论资历，论实力，论对地方的贡献，还有谁比本王更适合接任这正职水神的位置？”
他说的唾沫横飞：
“按天庭那帮老爷们的规矩，这种地方上的基层神职，一般都是就地选拔，内部消化！本王等这委任状，等的鳞片都快褪色了！结果你猜怎么着？”
老龙王一脸愤慨：
“那帮杀千刀的老爷，居然差点把咱们碧波潭水神这个编制给忘了！忘了！要不是我托了七拐八绕的关系，找到了天王府食堂掌勺大厨他二姨家的邻居的表姑的相好的……一位在天庭负责档案管理的仙官，打听到这个消息，咱们这潭子就成黑户了！”
奔波灞：“这……”
这天庭的官僚主义也挺严重啊。
“就在本王心急如焚，以为这辈子都没指望的时候！”
老龙王话锋一转，脸上露出得意和感激交织的复杂表情，
“是九头虫！九爷！他仗义出手啊！他主动毛遂自荐，说他在天庭有点门路，愿意去帮本王运作此事！结果你猜怎么着？不到两个旬日！真的！委任状下来了！盖着凌霄宝殿公章的正经文书！”
他激动地手舞足蹈：
“从此以后，本王就是天庭认证、有编制的碧波潭正印水神了！再也不是野路子的妖王了！是正经的神仙了！虽然是最底层的那种，但那也是编制内啊！以后享受天庭津贴，死了……啊呸，是退休后还能享受天庭养老待遇！”
奔波灞听得目瞪口呆。
九头虫？那个眼高于顶、把老龙王当老糊涂呼来喝去的九头虫？
他会这么好心，主动去帮龙王跑编制？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还是这老龙王被喜悦冲昏了头，产生了幻觉？
还没等奔波灞消化完这个离谱的消息，以及表达一下对“竞争对手”九头虫如此“乐于助妖”的不解，万圣龙王就像是开启了自动切换模式。
他脸上的淫笑和得意瞬间收敛，一秒切换成了那副奔波灞熟悉的、久经考验的、千锤百炼的“社团龙头”嘴脸，表情变得严肃而虚伪。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坐直了身体，
“当然了，个人前途是小事，社团的发展才是重中之重！大奔啊，你这次外出拓展业务，为我们碧波潭社团开疆拓土，创收增效，起到了极其良好的模范带头作用！我都听说了，和沉月河惊雷堂的合作谈得很成功嘛！很好！非常好！”
他开始了一贯的“画大饼”和“空手套白狼”：
“你是我们社团不可多得的栋梁之才！是咱们碧波潭的财神爷！是我们的顶梁柱！社团的未来，就靠你了！大奔啊，社团未来能不能上天庭敲钟上市，可就全指望你了啊……”
一番毫无营养、令人鸡皮疙瘩掉一地的吹捧和客套话，如同事先录制好的音频，熟练地从他嘴里流淌出来。
奔波灞面上保持着谦虚的微笑，心里却疯狂吐槽：
“又来了又来了……这老家伙，翻脸比翻书还快。”
但让他真正在意和警惕的，是九头虫在这件事中扮演的角色。
这太反常了！
九头虫凭什么能拿到天庭的委任状？
他在天庭有硬关系？什么关系？
他一个北俱芦洲逃难过来的流亡妖王，哪来的这种通天门路？
如果他真有这本事，以前为什么不用？
偏偏在这个时候，用这种方式来讨好龙王？
他图什么？
仅仅是为了让龙王安心享乐，他好趁机掌控社团实权？
不像，以九头虫的实力和嚣张性格，没必要绕这么大圈子。
奔波灞的第一个念头是：
九头虫在吹牛逼，那委任状是假的，拿来忽悠老糊涂龙王的。
但这个念头很快被他否决了。
万圣龙王或许老了，或许贪图享乐了，但绝不是傻子！
验证委任状真伪的能力肯定还是有的。
九头虫用假诏书骗他，风险太大，一旦被发现，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那么，只剩下一个可能：九头虫真的搞到了真的委任状！
这就更可怕了！
这意味着九头虫背后隐藏的能量和关系网，远比他表现出来的要深厚和复杂得多！
他之前的表现，可能只是一种伪装！
而他费这么大劲，把老龙王捧上“水神”的位置，自己甘居幕后，这绝对所图非小！
甚至可能，老龙王这个“水神”，只是他某个更大计划中的一环，一个摆在明面上的傀儡或者……牺牲品？
想到这一点，奔波灞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尾巴骨直冲天灵盖。
这碧波潭的水，感觉比之前又深了不少啊！
他看着眼前又开始得意洋洋欣赏“沉月珠”的老龙王，心里暗骂：
“老糊涂虫！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你以为你上岸了？说不定只是从一个小坑，跳进了一个更深的火坑！”
不行！必须尽快查清九头虫的底细和他真正的目的！
奔波灞心里暗暗发誓，脸上却笑得更加灿烂了：
“陛下洪福齐天！能得到天庭认可，实至名归！以后还要多多仰仗陛下照顾照顾咱们霸字头的弟兄啊……”
两人又虚情假意地互相吹捧了一番，奔波灞才借口堂口还有事务要处理，告辞离开了龙宫。
走出龙宫，回头望了一眼那依旧歌舞升平的宫殿，奔波灞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他低声自语，心里揣着一团乌云，默默离开了万圣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