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九幽的神识猛地被拽入心核深处那缕残念构筑的记忆洪流之中！
眼前的景象光怪陆离，破碎不堪，却带着令人灵魂颤栗的恐怖气息。
她首先“看”到的，是无尽虚空深处，一片浩瀚无垠、星光璀璨的古老星域。无数强大的生灵在其中诞生、繁衍、修行、征战，他们的力量体系与此界截然不同，更为古老、直接，引动的是宇宙本源之力。其中最为强大的几位存在，其威能几乎与日月同辉，他们被称为——“曦”。
“……生于星辉，归于星烬……道法自然……” 一道温和而浩瀚的意念流淌而过，那是“曦”们最初的修行理念，与天地宇宙和谐共融。
紧接着，画面陡然剧变！
漆黑的、不祥的裂缝毫无征兆地撕裂了那片星域的苍穹。裂缝之后，并非虚空，而是一片更加深邃、更加死寂、仿佛能吞噬一切光和热的“无”之领域。一种难以名状的大恐怖从中弥漫出来。
“……它们来了……‘牧者’……收割……” 残念中充满了绝望的惊恐。
从裂缝中探出的，并非实体巨手，而是无数条由纯粹“规则”凝聚而成的、冰冷无情的锁链！这些锁链精准地刺向那几位最强大的“曦”！
一场不对等的、残酷到令人发指的“收割”开始了！
“曦”们强大的本源力量在这些规则锁链面前，竟显得有些无力！他们的攻击被锁链轻易分解、吸收，他们的防御被锁链无视、穿透。
“……无法抗衡……它们是规则的化身……窃道之贼！”
凌九幽“看”到，那些强大的“曦”被锁链洞穿、缠绕，他们毕生修炼凝聚的“道果”——也就是那颗巨大的、至今仍在跳动的“心脏”——被硬生生剥离出身体！
而那些被剥离了“心脏”的“曦”的躯壳，并未立刻死亡，他们的意识被强行抽离、打碎，只留下最精纯的生命本源和力量，被那冰冷的规则锁链裹挟着，拖入那道裂缝之后，如同被收藏起来的“标本”！
眼前这颗所谓的“古神心核”，正是其中一位“曦”被剥夺的“道果心脏”！而其中残留的“曦”的意志，不过是原主被剥离打碎后，侥幸残存的一丝碎片，早已不是最初那位完整强大的存在了。
真正的、最初的“曦”，其躯壳和破碎的意识，早已被拖入了那裂缝之后的“无”之领域，成为了……藏品的一部分。
记忆洪流至此戛然而止。
凌九幽神识回归，额间弑神符文剧烈闪烁，散发出前所未有的冰寒与愤怒。她的异瞳之中，滔天杀意几乎要化为实质。
“牧者……收割……窃道之贼……”她冰冷地吐出这几个词，每一个字都带着彻骨的寒意。
她终于明白了！
所谓的天道契约，根本就是一个巨大的骗局！一个更高维度的存在（牧者）用来窃取、收割下属世界强者力量本源的残忍工具！
它们播撒修行体系，设定规则，培养出一个又一个强大的“果实”（如那些“曦”，乃至此界可能达到顶点的强者），然后在果实成熟时，进行无情的收割！将这些强者最核心的“道果”剥离，制成维持某种秩序或供给它们自身存在的“能源”，而强者的躯体和破碎灵魂则成为“标本”收藏！
这片天地，乃至可能更多的世界，都不过是“牧者”的巨大养殖场！所有修行者，都是被圈养的羔羊！
“好一个牧者！好一个窃道之贼！”凌九幽声音森寒，周身气息不受控制地暴涨，灰芒与灵力交织，震得整个心脏空间剧烈摇晃。
墨烬渊感受到她情绪的剧烈波动，立刻上前一步，魔元护持在她周身：“九幽，看到了什么？”
凌九幽迅速将所见以神念共享给他。
即便是冷酷如墨烬渊，在接收到那幅“收割”画面时，血瞳之中也骤然掀起惊涛骇浪，周身魔气失控般炸开，银发狂舞！
“竟敢……将万物众生视为刍狗！”他低吼出声，声音中是压抑不住的暴怒。作为魔尊，他统御魔域，征伐四方，却从未想过，自己乃至所有生灵，竟可能是更高存在眼中等待收割的牲畜！
“这心核，这力量，不过是赃物！”凌九幽目光落在那巨大的心脏上，眼底满是厌恶与冰冷，“但这力量，此刻却能为我们所用！”
她额间弑神符文光芒大盛，对于这种窃取而来的“规则”力量，符文展现出极强的克制与吞噬欲望！
“既然它们能窃取收割，那我们，便能反夺回来！”凌九幽厉声道，“用它们窃取的力量，去砸碎这该死的牢笼！”
她不再犹豫，全力催动弑神符文。更加磅礴的灰芒涌出，不再是试探，而是带着一种决绝的、颠覆一切的意志，狠狠撞向那颗巨大的心脏！
“轰隆隆——！”
心脏剧烈抽搐，表面那些玄奥纹路疯狂闪烁，试图抵抗。那残存的“曦”的意志发出无声的哀嚎，它既是受害者，却也早已与这窃取来的力量体系融为一体，成为了“牧者”规则的一部分。
然而，在专门针对和否定这种规则体系的弑神符文面前，它的抵抗显得苍白无力。
灰芒如同最贪婪的饕餮，疯狂吞噬、分解着心脏中蕴含的磅礴力量与规则碎片。这一次，吞噬的速度快了十倍不止！
更多的记忆碎片和关于“牧者”的信息涌入凌九幽的脑海。
她“看”到那些被拖入裂缝后的“曦”的躯壳，被浸泡在一种冰冷的、琥珀般的能量液中，悬浮在一个无比巨大的、布满各种管道的苍白空间内，一眼望不到头。无数这样的“标本”被整齐地排列、存放……宛如一个巨大的、收藏战利品的橱窗。
她还感知到，维系这个“标本库”乃至整个“收割系统”运转的核心，似乎是一种被称为“源初规则”的东西，它遍布所有被“牧者”掌控的世界。
就在心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缩小，即将被彻底吞噬殆尽的那一刻——
“嗡——！”
一道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冰冷、庞大、毫无感情的意念，猛地从即将消失的心脏核心处爆发出来！狠狠撞向凌九幽的神识！
【警报！检测到逆规之源（弑神符文）异常活跃！检测到高价值‘幼苗’（凌九幽）！检测到变异‘残次品’（墨烬渊）！】
【坐标锁定！威胁等级：最高！申请执行……紧急清除程序！】
【‘牧者之笼’启动！目标区域……规则剥离！】
这道意念没有任何情感，只有纯粹冰冷的程序化判断和执行指令！
下一秒，整个古神遗迹，乃至遗迹外的万里魔域深渊，天空骤然变得一片苍白！所有的色彩、声音、灵气、魔气，甚至空间和时间的概念，都在瞬间被抽离、凝固！
一个巨大无比、由无数苍白规则锁链构成的牢笼虚影，缓缓自虚空浮现，笼罩而下！
真正的危险，来自于这“收割系统”本身的防御和清除机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