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动机就藏在这个序列里。”林薇轻声开口,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她面前摊开着现场照片和一些初步的心理分析笔记。“‘序章’…如果赵伟强是开端,是引子,那么周宏可能就是第一个…‘主题’?或者说,第一个需要被‘纠正’或‘惩罚’的对象?而惩罚他的,是另一个有着直接仇恨的人。”
“惩罚?”老李皱眉。
“赵伟强现场,强调‘秩序’和‘控制’;周宏现场,充满‘混乱’与‘宣泄’。这可能是凶手指向的两种不同的‘恶’?”林薇尝试着分析,“赵伟强代表的,或许是某种道貌岸然、内在腐败的‘秩序之恶’?而周宏,一个沉迷于危险研究的孤僻学者,可能被视为某种‘混乱之恶’?或者,策划者只是在单纯地展示不同类型的‘罪’与‘罚’?”
这个角度很新颖,但也让案情变得更加扑朔迷离。如果凶手是在按照某种自定的标准“审判”和“展示”,那么下一个目标会是谁?依据什么标准筛选?
“查周宏的社会关系,尤其是对他妻子死亡一事耿耿于怀的人!”老李下令,“还有,那个冷却液和3d打印机的线索不能断!凶手具备这种技术知识,范围可以缩小!”
会议在凝重的气氛中结束,众人再次投入各自的工作。网络侦查组尝试恢复赵伟强和周宏被取走的硬盘数据,虽然希望渺茫。技术队继续分析从两个现场提取到的微量物证。外勤组则开始大海捞针般排查与周宏有关联、且有动机报复的人。
陈默没有参与具体的排查工作。他独自坐在电脑前,调出了赵伟强和周宏所有的已知资料,反复比对,试图找出除了那起死亡事故和毒素之外,更深层的、不为人知的联系。
时间在沉默和键盘敲击声中流逝。夜色渐深。
晚上九点四十七分。
距离情人节结束,只剩两个小时十三分钟。
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负责通讯监控的一名年轻警员冲了进来,脸色煞白,手里拿着一张刚刚打印出来的纸。
“李队!陈哥!有…有信号了!”
所有人的动作瞬间停止,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那名警员。
“什么信号?”老李霍然起身。
“是一个…经过多重加密跳转,无法追踪源头的匿名信息包,直接投送到了我们局对外公开的案件线索提交服务器!”警员的声音因为急促而有些变调,“内容…内容是一张图片!”
他把那张打印纸放在桌上。
纸上,是一张黑白素描的扫描图。
图画得相当精细,带着一种冷静而残酷的写实风格。
画面中,一个男人被捆绑在一张椅子上,眼睛被黑布蒙着,嘴巴被胶带封住。他的头无力地垂向一边,似乎失去了意识。背景很暗,看不太清具体环境。
而在这个男人的额头正中,被人用笔清晰地写着一个数字:
0
第三个!
图片下方,还有一行打印的宋体小字:
“第二幕:惩戒已毕。第三幕:忏悔之钟,将于子夜敲响。地点,随信附上。”
没有附件。
或者说,附件就是这张图本身。
“地点在图上!找!把这张图给我放大!每一个像素点都不要放过!”老李几乎是吼出来的。
技术人员立刻围了上去,将图片导入专业软件,调整亮度、对比度,分析每一个细节。
陈默拿起那张打印纸,死死盯着画面中那个被捆绑的男人。他的衣着…像是某种制服?深色,有肩章?光线太暗,看不真切。额头上那个“0”的数字,笔迹…似乎和赵伟强手腕上的类似,工整,稳定。
忏悔之钟?子夜?
那就是今晚十二点!
距离现在,只有不到两个半小时!
“这个男人是谁?有谁认识吗?”老李对着办公室所有人喊道。
众人凑过来仔细辨认,都茫然地摇头。画面角度和蒙眼的效果,让人很难看清具体面容。
“图像分析需要时间!但这背景…好像是个仓库?或者废弃的厂房?”技术员紧张地操作着。
“范围太大了!全市有多少仓库厂房?”张辰急道。
“惩戒…忏悔…”陈默喃喃自语,目光从图片上移开,再次投向白板上那两个名字,“赵伟强,周宏…如果林薇的推测方向正确,赵伟强代表‘秩序之恶’,周宏代表‘混乱之恶’…那这第三个,‘忏悔’…会指向什么?”
他猛地看向林薇:“‘忏悔’通常关联什么?”
林薇愣了一下,迅速反应:“宗教?道德?法律?…救赎?”
宗教?道德?法律?
陈默的脑子飞速运转。赵伟强(商人,腐败?),周宏(学者,危险研究?),第三个…
他的目光再次落回图片上那个男人的制服。
深色…肩章…
一个模糊的轮廓在他脑海中浮现。
“查近期有没有失踪的警务人员?或者…司法系统的人员?”陈默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的寒意。
老李瞳孔一缩,立刻抓起电话核实。
几分钟后,电话那头传来了令人心惊肉跳的反馈。
“李队!法院那边反馈,他们一个叫‘王振国’的法警,今天下午下班后就没回家,手机也关机了!家属刚才已经报警了!”
“王振国?”老李对着电话吼道,“照片!立刻把照片发过来!”
很快,王振国的证件照被传到了大屏幕上。
一个面容严肃、穿着法警制服的中年男人。
办公室里的所有人,对比着那张证件照和匿名发来的素描图…
虽然素描做了艺术化处理,并且蒙住了眼睛,但那脸型轮廓,那身制服…高度吻合!
王振国!法警!
“忏悔…司法系统…惩戒…”林薇倒吸一口凉气,“如果赵伟强是‘罪’,周宏是‘罚’…那王振国,可能代表的是…‘审判’?或者审判中的不公?”
“查王振国!”老李的声音已经嘶哑,“立刻!马上!他经手过什么案子!和赵伟强、周宏有没有任何关联!快!”
所有人再次像上紧发条的机器一样疯狂运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