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知遥跨过石殿门槛的瞬间，背包里的熔岩石板猛地一震。她手指立刻收紧，掌心贴着口袋里那块权杖残片，温度比刚才高了不止一点。
“有情况。”她在心里说。
【前方十米，目标物锁定】
【检测到高强度生物磁场】
【警告！基因序列匹配度92.7%——接近宿主本体水平】
仓仔的声音炸得她耳膜发麻。这数据不对劲，太高了，像是照镜子。
她没停下，跟着巫木往里走。两侧石壁上的发光苔藓忽明忽暗，照出一条笔直的路。尽头有个凹陷的祭台，台上立着一朵蓝光流转的花，花瓣像凝固的水波，轻轻颤动。
圣花。
女人之前死死抱着的那朵，和这个长得一模一样。
“这就是我们世代守护的东西。”巫木站在祭台前，声音低哑，“它能净化腐根之毒，也能预知灾厄。”
程知遥盯着那朵花，眼皮跳了一下。她的左臂疤痕开始发烫，不是疼，是像被电流扫过。
“你靠近点。”巫木说，“它对你有反应。”
她往前走了两步。蓝光忽然增强，整朵花像是活了过来，茎秆微微摆动，像在迎接什么。
然后——
啪！
一声脆响，像是玻璃裂开。那朵花的根部突然撕裂，一根新的茎窜出来，带着同样的蓝色花瓣，但颜色更深，边缘泛着黑气。
双生植株？
程知遥还没来得及反应，第二株花的花蕊猛地张开，一股黑雾喷了出来。那雾不散，反而像有意识一样缠上第一株花，顺着花瓣往里钻。
“它们在吞噬彼此！”巫木大吼，举起树皮杖就冲上去。
绿光从杖尖涌出，罩向两株花。可那黑雾一碰绿光，竟然反向缠了上来，顺着杖身往上爬。巫木手臂一抖，杖尖的光瞬间黯淡，像是被吸干了能量。
守卫们全围了上来，没人动手，全都盯着那两朵纠缠的花，脸上全是恐惧。
程知遥脑子转得飞快。这不是自然变异，是激活，是污染，是某种程序被触发了。
她抬手一把扯下发带，手腕一甩，发带像鞭子一样抽出去，精准套住两株花的茎秆，用力一拉，把它们强行分开。
花茎被绑住，黑雾喷得更猛，但没法再融合。
“别让它落地！”她喊。
没人听懂，但她也不需要别人帮忙。她单膝跪地，借着固定花茎的动作，眼睛直接往下看——根部泥土里，缠着一块金属碎片。
半块芯片。
表面有烧灼痕迹，但接口形状她认得。观星庭第三代量子模块，常用于远程数据同步和基因编码存储。
“仓仔，扫描。”
【材质确认：观星庭制式组件】
【损毁率67%，剩余数据未清空】
【最后一次读写时间：未知时区，标记为‘实验体07号终止协议’】
她呼吸一顿。
07号？锚点07？她的任务编号就是07。
这花根里埋的不是零件，是线索，是有人故意留下的。
她没动那块芯片，也不敢碰。谁知道是不是陷阱，一拔就引爆什么。
“三十年前……”巫木喘着粗气，拄着杖站稳，“也有个穿你这样衣服的人来过。他说这花不能开花第二次，开了就会引来‘影子’。”
程知遥抬头：“他后来呢？”
“死了。”巫木盯着那团黑雾，“花吸了他的声音，他的影子，最后连名字都没留下。”
她没再问。这话信息量太大，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
黑雾还在翻滚，被发带绑住的两株花剧烈抖动，像是在挣扎。她注意到第二株花的根系比第一株多出几条暗色脉络，像是血管，正不断搏动。
“这根本不是植物。”她低声说，“是容器。”
【警告：黑雾活性持续上升】
【检测到微弱精神波动】
【建议立即隔离或销毁】
“销毁不了。”她心想，“这些原始人不会让。”
果然，守卫们虽然害怕，但没人后退。他们把祭台围得更紧，像是怕她动手毁掉圣物。
她慢慢站起身，拍掉膝盖上的土，脸上没什么表情。
“我能控制它。”她说，“但需要安静。”
巫木看着她：“你刚才用的是头发绑的？”
“对。”
“发丝连根，血脉相承。”老人喃喃，“长老会说过，只有被选中的人，才能用身体的一部分约束圣花。”
她没解释那是登山包自带的弹力绳改装的发带，只是点了点头。
“让我看看芯片。”她说，“也许能找到让它稳定的方法。”
巫木犹豫了几秒，终于让开一步。
她蹲下，假装检查根部，实则用指尖轻轻碰了下那块芯片。权杖残片在口袋里突然震动，像是在回应什么。
同一秒，仓仔的能量水晶闪了一下灰白，随即恢复正常。
她没发现。
但祭台角落的阴影里，有一粒尘埃般的光点，悄悄脱离了黑雾，飘向石殿顶部的裂缝。
程知遥站起来，对巫木说：“这花被人动过手脚。它的生长程序被改写了，双生是强制分裂的结果。现在两株在抢夺主导权，谁赢了，谁就能继续活着。”
“那怎么办？”
“要么让它们一起死，要么……找到原来的种子，重启生长协议。”
“种子早就没了。”
“不。”她摸了摸背包，“我见过类似的花苞。你们给我的那个，可能就是最后一颗纯种。”
巫木眼神一震。
她没再说下去。
守卫们自动分开一条路，让她离开祭台。没人拦，也没人靠近。但他们的眼神变了，不再是单纯的敬畏，而是夹杂着一种说不清的期待。
走出石殿时，风刚好吹过来。
她回头看了一眼。
那两株花还在发带的束缚下颤抖，黑雾被压在花蕊深处，但没有消散。
权杖残片贴着手心，热得发烫。
“这花不是拿来救人的。”她低声说，“是养东西的。”
【系统后台记录更新】
【基因匹配警报触发阈值异常】
【疑似母巢信号回溯追踪启动】
【倒计时：71小时43分】
她不知道这些。
只知道接下来的日子，不能再按原来的计划走了。
部落给她安排了一间树屋，离石殿不远，门口有两个守卫站着，说是保护，也是监视。
她进去后第一件事就是把熔岩石板拿出来。
板子正面多了道新裂缝，血珠从里面渗出来，滴在地板上，形成一个箭头形状，指向石殿方向。
她盯着那滩血，没擦。
门外传来脚步声，很轻，但停在了门口。
她不动。
门没开。
几秒后，脚步声又走远了。
她抓起水壶灌了一口，靠在墙边闭眼。
“仓仔。”
“在。”
“刚才那芯片……有没有可能藏着坐标？”
“有可能。”
“能不能读？”
“能，但需要时间，而且……”
“而且什么？”
“读取过程可能会唤醒残留程序。”
她睁开眼。
“那就等。”
“等什么？”
“等他们先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