膝盖砸在平台上那一瞬，程知遥脑子里嗡的炸开。
不是疼的，是那首歌还在响。母亲的声音像从水底往上冒泡，断断续续地钻进耳朵。她咬了下舌尖，血腥味立刻散开，人清醒了一点。
“别听。”仓仔突然贴她耳边吼，“那是精神诱导波！快看王座！”
她猛地抬头。
珍珠王座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人影。银白长发垂到脚边，蓝色鱼尾泛着微光，正是汐月女王。她手里握着三叉戟，另一只手正把一块幽蓝晶体塞进扶手凹槽。
“你来得正好。”汐月开口，声音像是隔着一层玻璃，“它需要一个纯净的精神体来激活。”
话音刚落，整个宫殿开始晃。
脚下平台缓缓转动，十二根石柱上的星图纹路全亮了，蓝光一圈圈往外扩散，水流也跟着逆向翻涌。程知遥一个没站稳，差点滑倒，手忙脚乱抓住旁边一根珊瑚柱才稳住身体。
“等等……”她盯着王座扶手，眯起眼，“那纹路不对。”
观星庭内部星域图。她认得清清楚楚。这种编码方式只在观星庭高阶任务里出现过，绝不可能出现在海底文明的装置上。
“这根本不是接收器。”她低声说，“这是引爆器。”
仓仔屏幕闪出红字：【警告！检测到非授权量子纠缠！能量源与宿主吊坠共振频率一致！】
“他们早在这儿埋了后门。”程知遥摸向颈间吊坠，发现它烫得吓人，表面还裂了道细缝。
“那你现在打算咋办？”仓仔问，“跑？还是——”
她没等他说完，一把扯开冲锋衣拉链，把吊坠对准王座另一侧的凹槽就按了下去。
“试试谁才是真钥匙。”
咔。
一声轻响。
两股光同时炸开。她的吊坠和王座上的密钥在空中连成一道刺眼的光桥，发出尖锐鸣叫，像是金属刮擦玻璃。
仓仔直接炸毛：【时空悖论！双重因果链冲突！建议立即切断能量源！重复，立即切断！】
可就在这时，汐月眼神变了。
她举起三叉戟，猛地朝吊坠连接处刺下来。
“你们这些观星庭的走狗！”她吼得整座宫殿都在震，“根本不懂密钥的真正用途！”
程知遥反应极快，抽身往后一滚。吊坠被硬生生拔出，裂缝里爆出几串电火花。她落地时撞上珊瑚柱，右手指节蹭破皮，血顺着指尖往下滴。
王座旋转速度骤然加快。
平台倾斜角度变大，水流剧烈搅动。她趴在地上，死死盯着汐月。对方坐在王座上，三叉戟横在胸前，周身裹着一层蓝光，表情冷得不像活人。
“你说谁是走狗？”程知遥抹了把脸上的水，冷笑，“我连观星庭饭卡都没刷过。”
“你以为我不知道？”汐月声音压低，“你们每一个进来的人，都带着他们的指令。要么控制，要么摧毁。可这把锁，不是给你们打开的。”
“那它是给谁的？”
“是你母亲。”
程知遥一愣。
“二十年前，她来过这里。”汐月盯着她，“也是这样站在这块平台上。她说要封印‘泪核’，而不是利用它。她做到了。但现在你们想重启它？”
“你怎么知道我母亲的事？”程知遥声音有点抖。
“因为她留下的不只是吊坠。”汐月抬手指向王座中央，“还有她的基因锁。而你……你是唯一能同时触发双系统的人。”
程知遥脑子轰的一声。
母亲来过？还留下了什么？
她低头看自己手里的吊坠，裂痕更深了，里面隐约有光在流动。仓仔飘在一旁，像素小熊的身体忽明忽暗，像是信号不良。
【警告……数据流……紊乱……建议……撤离……】
“闭嘴。”她咬牙，“再给我撑五分钟。”
她撑着珊瑚柱站起来，腿还在抖。左膝刚才摔的地方火辣辣地疼，但她顾不上。目光死死盯着王座上的密钥。
如果母亲真的来过，那这个装置就不该是武器。可为什么会有观星庭的星图？为什么系统会判定为时空悖论？
除非……
“这不是钥匙。”她忽然说，“这是诱饵。有人想借我的手，重新启动什么东西。”
汐月没说话，只是握紧了三叉戟。
“你也被人骗了。”程知遥往前走一步，“你以为我在破坏，其实我是在阻止。你看看那纹路！那是观星庭的标记！他们早就渗透进来了！”
“我不信。”汐月摇头，“每一次外来者出现，都会带来灾难。我不想再重演一次。”
“那你杀了我啊。”程知遥直接把手伸向吊坠，“反正我现在就能强行共鸣。大不了大家一起崩。”
汐月瞳孔一缩。
“你疯了？”
“我没疯。”她冷笑，“我只是不想当棋子。从雨林到裂谷，从机甲残骸到海底，每一步都是局。现在轮到我掀桌子了。”
她抬起手，吊坠再次对准凹槽。
仓仔尖叫：【宿主！！能量超载！！你会被反噬！！】
她不管。
就在吊坠即将接触的瞬间，汐月猛然挥动三叉戟。
一道水刃劈来。
她侧身躲过，但左肩还是被划开一道口子。血混进海水，迅速散开。她踉跄几步，靠在石柱上喘气。
“你打不过我的。”汐月站起来，居高临下，“这里是我的领域。”
“我知道。”程知遥喘着气笑出声，“但你忘了件事。”
“什么？”
“我不是一个人来的。”
她抬起右手，对着空气说了句：“吐槽一句才能开仓，行了吧？”
嘴唇微动。
下一秒，仓库开启。
她一把抽出藏在里面的电磁链锯斧——陈铁留下的那把。斧头沾着紫晶残留物，锯齿上还刻着“给丫爷死”。
“这玩意儿本来是用来砍异形的。”她掂了掂斧头，“但我听说，也能切开虚假的王座。”
汐月脸色变了。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她抡起斧头，冲向王座。
平台剧烈晃动，水流疯狂旋转。她每跑一步都像踩在滑板上，几次差点摔倒。汐月举起三叉戟准备迎击，蓝光在头顶凝聚成球。
就在两人即将碰撞的刹那——
吊坠突然自主发光。
一道光束直射天花板，照出隐藏的浮雕图案。那是一幅完整的星图，中间赫然写着一行小字：
【拾光计划·节点0号·母体协议】。
汐月的动作僵住了。
“这……不可能……”
程知遥喘着气停下，抬头看着那行字。
“现在你信了吗？”她抹掉嘴角的血，“我们都被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