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知遥单膝跪在金属平台上，右腿撞墙的地方火辣辣地疼。她没空管这个，左肩的血还在往外渗，得先处理脚底。
靴子被腐蚀液咬穿了一个洞，脚心贴到地面的瞬间就传来刺痛。她低头一看，冲锋衣下摆还挂在背包外侧，立刻扯下来撕成两半。一半缠住左脚，一半绕右脚三圈，打了个死结。
“你这操作有点野啊。”仓仔飘在她肩膀旁边，声音比平时快了一拍，“但能用就行。”
她没回话，盯着前方那台老式终端机。屏幕上的字还在闪：【密钥插入槽已准备】。她伸手去摸口袋里的珍珠密钥，指尖刚碰到冰凉的表面，空气突然亮了。
一道蓝光从终端机上方投射出来，展开成全息影像。文字飞快滚动：
“珍珠密钥实为时空锚点，用于锁定碎片域核心频率……宿主精神波动需与密钥共振……否则触发清除协议……”
程知遥瞳孔一缩。这不是任务说明，是观星庭内部文件。她下意识往前一步，想看得更清楚些。
手指刚伸出去，左侧一堆残骸猛地炸开。
高压水刀横扫而来，速度快得看不清轨迹。她本能后仰，腰还没来得及发力，仓仔已经爆出一团金光。
“能量盾启动！倒计时一百七十二秒！”仓仔的声音发颤，“别乱动！这玩意儿撑不了多久！”
水刀撞上盾面，发出尖锐的摩擦声。金光剧烈晃动，像要散架。程知遥趴在地上没敢抬身，眼角余光扫过喷口位置——那是根断裂的冷却管，藏在废料堆底下，角度正好卡死她的移动路线。
“周期性喷射。”她低声说，“停顿间隔四秒，每次持续两秒。”
“你怎么知道？”仓仔问。
“刚才那一刀收得急。”她说，“不是连续流体，是脉冲式的。而且方向固定，说明没有追踪系统。”
“所以你能躲？”
“我不用躲。”她盯着盾面反射的光影，“我要让它帮我读东西。”
全息文件还在播，但投影位置变了。因为能量盾的存在，光线折射偏移，整段文字绕到了盾牌背面。她现在看不到原文，只能看见反光映在金属地面上的倒影。
她慢慢往右挪，膝盖拖过积水，每动一下肩膀都抽着疼。终于找到一个角度，倒影里的字迹变得清晰。
“……锚点需双因子验证：密钥+宿主精神共鸣……”
“……验证失败将激活区域净化程序……覆盖范围五百米……”
她咬住下唇。原来不是让她用密钥打开什么，而是有人等着她插进去，然后当场清除。
“你听到了吗？”她问仓仔。
“听到了。”仓仔语气紧绷，“但他们怎么知道你会来？”
“不知道。”她说，“但他们知道总有人会来。这是标准流程，所有中继站都有备用清除机制。问题是……”
她抬头看向终端机。凹槽形状和密钥完全吻合，连边缘的刻痕都一致。这不像是陷阱，更像是——邀请。
“他们在等一个特定的人。”她说，“能同时满足‘持有密钥’和‘精神共鸣’两个条件的。”
“比如你？”仓仔问。
“比如我。”她把手伸进口袋，把珍珠密钥拿出来。
通体乳白，表面有细密纹路，像某种生物骨骼打磨而成。她母亲留下的吊坠也有类似的结构，只是更小一些。
“你说它会不会就是同一批东西做的？”她问。
“有可能。”仓仔扫描了一下，“材质分析匹配度87.6%。不算完全一样，但属于同源产物。”
她盯着密钥看了两秒，忽然把它贴回胸口靠近吊坠的位置。一瞬间，两者同时发烫。
“警告！”仓仔大叫，“检测到高频量子共振！周围设备正在响应！”
平台边缘的几根管线开始震动，腐蚀液蔓延速度加快。原本缓慢冒泡的蓝池突然翻滚起来，蒸腾出带毒的雾气。
“它们要活了。”她说。
“谁要活了？”仓仔问。
“所有连接这个节点的装置。”她迅速收回密钥，“这不是单纯的清除机制，是联动系统。一旦验证失败，不只是这里爆炸，附近的碎片域都会被波及。”
“那你不能插。”
“但我得知道后面是什么。”她说，“文件还没播完。”
她回头看盾面。水刀还在喷，但节奏依旧。她数着停顿间隙，在第二次喷射结束的瞬间，猛地扯下身上剩下的冲锋衣外层，整个人扑向前方。
布料甩出去的刹那，正巧盖住冷却管喷口。高压水流瞬间把衣服撕成条状，但在那一秒的堵塞中，压力出现了微小波动。
“就是现在！”她侧身探头，借着盾面反光看向地面倒影。
最后一行字正在滚动：
“……双因子验证通过后，将解锁母巢坐标。该坐标关联初始异形基因库，可用于重启拾光计划终极协议。”
画面定格在一张动态图上。轮廓很熟悉。
是她母亲星空吊坠的内部结构纹路。
“操。”她低声骂了一句。
“怎么了？”仓仔问。
“他们不是想杀我。”她说，“他们是想让我完成最后一步。”
“哪一步？”
“重启整个计划。”她握紧密钥，指节发白，“用我的精神信号当钥匙，打开最不该打开的东西。”
“那你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她喘了口气，“继续走呗。”
她试着站起来，右腿旧伤让她差点跪回去。左手扶住终端机边缘稳住身体，屏幕突然一闪，跳出新提示：
【检测到合法用户接近，是否跳过安全协议直接进入深层界面？】
选项只有两个：【是】【否】
她盯着那个“是”字看了三秒。
手指悬在空中，准备按下。
就在这时，能量盾发出一声闷响。
金光 flicker 了一下，裂开一道细纹。
“不好！”仓仔喊，“支撑时间只剩四十一秒！系统负荷超标！”
水刀趁机加大压力，布条残片被彻底冲碎。喷口重新暴露，下一波攻击随时可能到来。
程知遥没动。
她的手仍然悬在屏幕前。
指尖离“是”字只差一厘米。
终端机的光映在她脸上，忽明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