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星碑卫戍
炼虚尊威，如同实质的太古神山，轰然压在混沌星穹阁的每一寸空间之上！
那道自虚空裂缝中踏出的阴影，身形模糊不清，唯有两点猩红的光芒如同深渊之眼，漠然地俯瞰着下方光芒大盛的七宿镇天阵。他并未立刻出手，只是静静地悬浮在那里，周身散发出的蚀灵死寂之力，便让整个圣地的温度骤降，灵气运转滞涩，无数低阶弟子面色惨白，几乎喘不过气。
“区区残阵，也敢阻本尊？”沙哑冰冷的声音，如同亿万亡魂的呓语，直接响彻在所有人的神魂深处，带着一种碾碎一切的傲慢。
他缓缓抬起了被阴影包裹的手臂，随意地向下一按。
没有浩大的声势，只有一只由纯粹到极致的蚀灵死气凝聚而成的灰色巨掌，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七宿镇天阵的上方。巨掌之上，纹路清晰，仿佛由无数扭曲痛苦的灵魂烙印而成，其蕴含的湮灭之力，让周围的空间都开始崩塌、分解！
这一掌，看似随意，却已锁定了星穹阁的核心——混沌星碑！其威力，远超十年前主炉之战时那位炼虚执事的全力一击！
“御！”坐镇中枢的衡云子须发皆张，怒吼一声，将手中青铜秤高高祭起！
嗡——！
七宿星神虚影同时发出咆哮，青龙摆尾，白虎探爪，朱雀振翅，玄武负山……七道磅礴的星辰之力汇聚成一道厚实无比、流转着七色霞光的巨大光盾，硬生生迎上了那遮天蔽日的灰色巨掌！
轰隆隆——！！！
恐怖的撞击爆发了！能量冲击波如同毁灭潮汐般向四周疯狂扩散，将附近几座小型浮空岛直接震成了齑粉！七色光盾剧烈扭曲，明灭不定，其上浮现出无数细密的裂纹，但终究是勉强抵挡住了这毁天灭地的一击！
然而，主持大阵的衡云子却是浑身剧震，脸色一白，嘴角溢出了一缕鲜血。七宿镇天阵虽强，但面对一位真正的炼虚尊者，尤其是一位显然在炼虚期中亦非弱者的存在，依旧力有未逮。
“螳臂当车。”阴影中的炼虚尊者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再次抬起了手。这一次，他指尖凝聚起一点极致的黑暗，那黑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与希望，正是蚀灵之力高度凝聚的体现——“蚀星指”！
就在这千钧一发，星穹阁危在旦夕之际——
一直沉寂的混沌星碑，仿佛被这外来的极致恶意与毁灭意志彻底激怒，轰然震动！
碑身之上，那无尽流转的星云道文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旋转起来，一股浩瀚、古老、包容万物又凌驾于万物之上的混沌意志，如同沉睡了万古的创世神明，骤然苏醒！
这股意志，并非来自养魂灯中林风那缕尚未完全恢复的意识，而是星碑本身，凝聚了林风当年散道的全部精髓、吸收了七脉星力、汇聚了万千修士信念、并与这片星空深度融合后，自行孕育出的……碑灵！或者说，是林风混沌大道在此地的具象化体现！
“嗡——昂——！”
一声非人非兽、仿佛开天辟地之初的道音自碑身响起！混沌星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那光芒并非单纯的亮，而是呈现出一种混沌未分的原始色泽，其中蕴含着地水火风衍化、星辰生灭、万物轮回的无上意境！
光芒冲天而起，并非攻击，而是在七宿镇天阵的上方，演化出了一片微缩的、不断生灭的“混沌星云”！
这片星云，缓缓旋转，如同宇宙的磨盘。那炼虚尊者点出的、足以洞穿星辰的“蚀星指”劲力，射入这片混沌星云之后，竟如同泥牛入海，被那生生不息的衍化之力层层削弱、分解、最终彻底湮灭，未能掀起半点波澜！
“什么？！”阴影中的炼虚尊者首次发出了惊疑之声，那两点猩红的光芒剧烈闪烁了一下，“这石碑……竟已生灵？！不对……这是……道韵化灵？！怎么可能？！”
他难以置信，一件死物，哪怕蕴含再高的道韵，又怎会自行孕育出如此灵性十足、且威力巨大的防御本能？
然而，更让他震惊的还在后面。
混沌星碑似乎认准了他这个最大的威胁，碑灵意志锁定其身形，那片混沌星云骤然扩张，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反向朝着那炼虚尊者笼罩而去！星云之中，混沌之气翻涌，时而化作冻结万物的玄冰，时而化作焚尽八荒的烈焰，时而引动空间折叠，时而衍化重力泥潭……种种不可思议的法则攻击，信手拈来，层出不穷！
这已非简单的防御，而是主动的攻伐！是混沌大道对蚀灵死寂的天然排斥与净化！
炼虚尊者又惊又怒，他周身阴影沸腾，蚀灵领域全力展开，与那混沌星云不断碰撞、湮灭。虚空之中，仿佛有两头无形的太古巨兽在疯狂厮杀，法则扭曲，道韵崩灭，景象骇人至极。
他虽然实力强横，但混沌星云依托于整个星穹阁的底蕴与星碑本身近乎无穷的道韵，生生不息，衍化万法，竟一时将他死死缠住，令他无法再对星穹阁本体造成有效攻击！
“好！星碑有灵，护我星穹！”衡云子精神大振，趁机服下丹药，全力催动七宿镇天阵，稳固防御，并调动各岛力量，辅助星碑作战。
与此同时，远在流火星域与青木大界外围的星无涯、楚瑶等人，也通过天枢令与特殊感应，知晓了星穹阁本体重压之下的危机。
“星穹阁遭袭！炼虚尊者！”星无涯脸色剧变，一剑逼退眼前的暗星阁执事，心中焦急万分。
“必须回援！”金破岳怒吼，攻势更加狂暴。
玄刹虽未言语，但骷皇舰的炮火瞬间密集了数倍，显然也想尽快结束战斗。
然而，他们的对手同样接到了指令，攻势变得更加疯狂，死死将他们拖住。
楚瑶在青木大界外围，感受到星碑传来的剧烈波动与那恐怖的炼虚气息，冰魄道心瞬间揪紧。但她知道，此刻慌乱于事无补。
“文阁主，此地交给你，维持净化力场，干扰敌军！我必须立刻回去！”楚瑶当机立断。
“楚道友放心前去！此地有我！”文经纬肃然应下。
楚瑶不再犹豫，周身冰魄道韵与混沌气息交融，化作一道近乎透明的流光，以燃烧法力为代价，将速度提升到极致，朝着星穹阁方向疯狂赶回！
星穹阁的战场，陷入了短暂的僵持。炼虚尊者被混沌星云死死缠住，虽占据上风，却一时无法突破。星穹阁各处，低阶弟子在高层指挥下，全力维持阵法，输送能量，与那炼虚威压抗争。
但所有人都知道，僵持只是暂时的。混沌星碑再强，毕竟无主，其力量虽浩瀚，却缺乏真正的核心意志引导，久守必失。而那位炼虚尊者，显然并未动用全力。
果然，久攻不下，那阴影中的炼虚尊者似乎失去了耐心。
“哼！一道无主碑灵，也敢阻我？便让你见识一下，何为真正的‘蚀尊之力’！”
他猛地张开双臂，周身阴影如同活物般蠕动、膨胀！一股远比之前更加古老、更加纯粹、仿佛源自宇宙终末的寂灭气息，开始弥漫开来！在他身后，虚空仿佛被撕裂，显露出一片无边无际、只有永恒死寂的灰暗国度虚影——那是蚀尊之力侵蚀现实宇宙的体现！
他要动用真正的本源力量，强行磨灭混沌星碑的灵性！
混沌星云在这股恐怖的寂灭气息冲击下，剧烈震荡，光芒迅速黯淡，仿佛随时可能崩溃！
就在这危急存亡的最后一刻——
一道清冷而决绝的身影，如同穿越星海的陨星，悍然冲入了战场，挡在了混沌星碑与那炼虚尊者之间！
正是赶回的楚瑶！
她脸色苍白，气息因急速赶路而有些紊乱，但眼神却无比坚定，冰魄道心与身后的星碑道韵产生着强烈的共鸣。
她没有去看那恐怖的炼虚尊者，而是转身，将手掌轻轻按在了混沌星碑的碑座之上，闭上了双眼。
“林师兄……星穹阁需要你……”
“我们的道……需要你来守护……”
“醒来……”
她以自身道心为引，以冰魄玄功为桥，将全部的神魂之力，毫无保留地灌入星碑之中，不是去控制，而是去……呼唤！呼唤那沉睡在星碑最深处、与碑灵同源的那缕核心意识！
养魂灯的灯焰，在这一刻，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光芒！
星碑之内，那缕沉寂的林风意识，在楚瑶不惜代价的呼唤与外界绝境的双重刺激下，猛地……苏醒了过来！
不是简单的回应，而是一种……君临天下般的意志回归！
整个混沌星碑，骤然静止了万分之一瞬。
下一刻——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浩瀚意志，如同沉睡的星河之主睁开了眼眸，自星碑最深处轰然爆发，瞬间与碑灵完美融合！
星碑之上，那混沌星云光芒万丈，瞬间稳定、凝实了百倍！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精纯、更加霸道、仿佛执掌着宇宙生灭权柄的混沌道意，笼罩了整个星穹阁！
一个平静，却带着无上威严的声音，仿佛自万古传来，响彻在星穹阁的每一个角落，也响彻在那炼虚尊者的神魂深处：
“我的地方，也是你能撒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