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母气溯源
归墟之眼深处,是连神识都会被吞噬的绝对黑暗与死寂。
林风身化混沌流光,在这片曾经让他肉身崩解的险地穿梭。外界的喊杀声与能量爆炸的轰鸣,透过与大阵的微妙联系隐约传来,如同遥远的背景音,更衬托出此地的诡异与静谧。
他的混沌道体散发出温润而内敛的光芒,将周遭试图侵蚀过来的蚀灵死气无声无息地分解、同化,仿佛一滴清水滴入墨池,虽不激烈,却坚定不移地开辟着属于自己的路径。越是深入,那股源自宇宙终末的寂灭气息便越是浓郁,甚至开始引动他体内混沌道种的微微震颤,那是一种遇到同层次力量的本能反应。
不知前行了多久,穿越了多少层折叠的空间与扭曲的法则屏障,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不同。
那并非光亮,而是一种……更加原始、更加混沌的波动。仿佛是一切物质与能量的源头,是开天辟地之前的那一点初始奇点所散发出的余韵。
“万物母气……”林风心中明悟,速度陡然加快。
终于,他冲破了最后一层粘稠的黑暗屏障,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虽然依旧处于归墟之眼的范围内,但这里却形成了一个相对独立的奇异空间。
没有上下左右之分,没有时间流逝之感。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缓缓流淌的……混沌色的气流。这些气流厚重如汞,却又轻灵如烟,其中蕴含着难以想象的磅礴生机与创造之力,仿佛能衍化出天地万物。然而,在这无尽的生机之中,却又纠缠着一缕缕极其精纯、散发着不祥的灰黑色蚀灵死气!它们如同跗骨之蛆,缠绕、污染着那些混沌气流,试图将其转化为纯粹的寂灭。
这里,竟是“万物母气”与“蚀灵本源”相互侵蚀、相互转化的最前沿战场!是生与死、创造与毁灭法则直接碰撞的奇异交点!
“难怪……唯有此地,方可能残存万物母气。”林风心中了然。也唯有归墟之眼这种连通着蚀尊寂灭本源的特殊节点,才能在极致的死寂中,由大道法则自行对抗、衍化出一线生机,孕育出这开天辟地之初的瑰宝。
然而,想要获取这未被污染的万物母气,绝非易事。那纠缠的蚀灵死气极其顽固,其本质之高,远超外界,稍有不慎,不仅无法取得母气,反而可能引动整个空间平衡崩溃,甚至惊动沉睡于此地更深处的恐怖存在。
林风悬浮在这片混沌气流的边缘,并未贸然行动。他闭上双眼,周身混沌道韵如同水波般缓缓扩散开来,小心翼翼地接触、感知着前方那生灭交织的法则领域。
他的神念,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分析着万物母气的流动规律,解析着蚀灵死气的侵蚀方式,寻找着那稍纵即逝的、纯净母气涌现的契机。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或许是一瞬,或许是千年。
外界,混沌诛魔军与蚀灵大军的战斗已进入白热化。金破岳与玄刹指挥着大阵,演化出种种玄妙攻击,虽然成功抵挡住了蚀灵龙兽的猛攻,并净化了大量蚀灵傀,但那三头龙兽皮糙肉厚,恢复力惊人,更有源源不断的蚀灵生物从黑暗深处涌出,战局依旧胶着。将士们法力消耗巨大,全凭一股信念与对大阵的信任在支撑。
就在这时——
林风猛地睁开了双眼!眸中混沌星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
他捕捉到了!在那无尽气流的某个瞬间,一缕精纯无比、不含丝毫杂质的万物母气,如同潜龙出渊,短暂地挣脱了蚀灵死气的纠缠,一闪而逝!
就是现在!
林风动了。他没有施展任何惊天动地的神通,只是简简单单地,朝着那缕母气闪现的方向,伸出了右手。
他的动作舒缓而自然,仿佛不是去攫取,而是去……迎接。
“混沌……归源。”
一声低语,仿佛大道纶音。
以他的指尖为中心,一股无形无质、却蕴含着“回归本源”、“万物归一”意境的混沌道意弥漫开来。这股道意,并非强行剥离或攻击那些蚀灵死气,而是如同一位慈母的呼唤,引导着那本就源于混沌的万物母气,自然而然地……向他汇聚!
那缕精纯的万物母气,仿佛听到了故乡的召唤,欢欣雀跃地挣脱了最后的束缚,化作一道微不可察的混沌流光,瞬间没入了林风的指尖!
成功了!
然而,就在这缕母气被收取的刹那,整个混沌气流空间,仿佛被触动了最敏感的神经,骤然沸腾起来!
“吼——!!!”
一声远比外界蚀灵龙兽更加恐怖、充满了暴怒与毁灭意志的咆哮,自这空间的最深处炸响!那纠缠在母气中的蚀灵死气瞬间狂暴,化作无数条狰狞的灰黑色触手,如同被激怒的毒蛇群,朝着林风疯狂扑来!更有一股令人窒息的炼虚巅峰威压,如同整个宇宙的恶意,轰然降临,死死锁定了林风!
这空间深处,果然沉睡着一位强大的守护者!其实力,远超外界的幽骸尊者!
林风面色不变,早在行动之前,他便已预料到此番动静。他并未与那守护者硬拼,收取万物母气的目的已然达到。
他身形暴退,同时双手结印,引动体内那缕刚刚入体的万物母气!
嗡!
母气入体,如同在滚油中滴入了冷水,瞬间引动了他整个混沌道体的剧烈反应!他的身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混沌光芒,骨骼嗡鸣,血脉奔涌,那停滞不前的道体,开始向着真正圆满的“先天混沌道体”飞速蜕变!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浩瀚、更加贴近宇宙本源的力量,在他体内苏醒!
借着这股力量勃发的契机,林风并指如剑,朝着前方扑来的蚀灵触手与那恐怖的威压源头,虚空一划!
“开天!”
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由原始混沌构成的灰色线条,撕裂虚空,不仅将那些蚀灵触手尽数斩断、净化,更是在这稳固的奇异空间中,强行开辟出了一条通往外界的安全通道!
“走!”
林风毫不停留,身形化作一道混沌闪电,沿着那开辟的通道疾射而出!
“蝼蚁!盗取圣物,留下命来!”空间深处,那恐怖的守护者彻底暴怒,一只由纯粹蚀灵死气构成的遮天巨爪,撕裂混沌气流,朝着林风逃离的方向狠狠抓来!其威势,足以捏碎星辰!
然而,林风速度更快,且在万物母气的滋养下,他对混沌之道的运用愈发精妙,身形几个闪烁,便已冲出了那片奇异空间,重新没入归墟之眼外围的黑暗之中。
那蚀灵巨爪追至空间边缘,似乎受到某种限制,不甘地咆哮着,最终缓缓缩回。
……
归墟之眼外围战场。
混沌诛魔军将士们已是人人带伤,法力接近枯竭,大阵光芒也黯淡了许多,全靠一股意志在苦苦支撑。金破岳与玄刹身上也添了不少伤口,气息粗重。
就在这危急关头——
一股浩瀚无边、仿佛与整个宇宙共鸣的磅礴气息,自归墟之眼深处轰然爆发!紧接着,便看到林风的身影如同神兵天降,骤然出现在战场上空!
他周身混沌道韵澎湃,气息比进入之前强大了何止数倍!尤其是那双眼眸,深邃如万古星空,仿佛一眼便能定鼎地水火风!
他甚至没有去看那三头凶焰滔天的蚀灵龙兽,只是目光淡淡一扫。
那三头相当于化神后期的蚀灵龙兽,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眼眶中的魂火剧烈摇曳,发出恐惧的哀鸣,竟不敢再上前一步!
“道祖!” “是道祖回来了!”
混沌诛魔军爆发出劫后余生的狂喜呐喊!
林风微微颔首,目光落在疲惫不堪的将士们身上,闪过一丝赞许。
“此间事了,撤退。”
他袖袍一卷,浩瀚的混沌道韵包裹住整个军阵,瞬间撕裂虚空,带着三千将士,消失在归墟之眼这片死寂之地。
只留下那三头惊疑不定的蚀灵龙兽,以及黑暗中,那来自空间深处、充满不甘与暴怒的沉闷咆哮。
星宫此次主动出击,林风成功取得万物母气,混沌道体趋于圆满,混沌诛魔军经历血火淬炼,初显锋芒。
而归墟之眼的这番动静,也如同投入深水的一颗巨石,必将在这片星海,激起更为汹涌的暗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