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龙暗自好笑,心中想着:“这家伙真没出息!露出马脚,被人识破,还这么张狂地吃人,也没点长进!也不知道我师父现在怎么样了,偏偏遇上这个泼皮妖怪。且让我去戏弄他一番,要是得手,抓住妖精再救师父也不迟。”
好个小白龙,摇身一变,化作一个宫娥,身姿轻盈,容貌娇媚。它整了整衣衫,赶忙移步走进殿内,微微屈膝,向妖魔福了一福,脸上带着怯生生的表情,说道:“驸马啊,您可别伤我性命,我来给您斟酒。”
黄袍老怪醉眼朦胧地看了它一眼,随意吩咐道:“斟酒来。”
小白龙接过酒壶,往他的酒杯里斟酒,只见酒比杯沿高出三五分,却丝毫没有漫出来,这正是小白龙使的逼水法。
黄袍老怪见了,醉意上头,却不识这门道,眼睛一下子瞪大,心中大喜,拍着桌子说道:“你还有这般本事!”
小白龙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说道:“还能斟得更高些呢。”
黄袍老怪兴奋地喊道:“再斟上!再斟上!”
小白龙举着酒壶,一个劲儿地斟,那酒就一个劲儿地往高里涨,宛如十三层宝塔一般,尖尖满满,点滴不溢。
黄袍老怪伸嘴喝了一杯,又扳过死人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问道:“会唱歌吗?”
小白龙眨了眨眼睛,轻声说道:“也略懂一些。”
说罢,便依照腔调韵味唱了一个小曲,歌声婉转悠扬,接着又敬上一杯酒。
黄袍老怪又问:“你会跳舞吗?”
小白龙歪着头,说道:“也晓得一点,只是没兵器,舞起来不好看。”
黄袍老怪一听,醉醺醺地撩起衣服,解下腰间佩剑,“唰”的一声抽出剑鞘,递给小白龙,大着舌头说道:“拿去吧。”
小白龙接过宝剑,心中暗自留意,在酒席前,上三下四、左五右六,施展开花刀法。只见它身姿灵动,刀光闪烁,那怪看得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小白龙瞅准时机,突然收起花架子,眼神一凛,举刀朝妖精劈去。
黄袍老怪侧身一闪,敏捷地躲开这一刀,顿时酒意清醒了几分,慌了手脚,顺手举起一根满堂红,架住宝刀。这满堂红本是熟铁打造,连柄足有八九十斤重。
两人出了银安殿,小白龙猛地一抖身子,现出本相,驾起云头,与那妖魔在半空中厮杀起来。这一场在黑夜里的拼杀,真是激烈非凡!
他俩在云端里,你来我往,战了八九个回合,小白龙渐渐手软筋麻,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而老魔却身强力壮,越战越勇。
小白龙抵挡不住,咬紧牙关,奋力飞起宝刀,砍向妖怪,妖怪却有接刀之术,一只手稳稳接住宝刀,另一只手抛下满堂红便打。
小白龙躲闪不及,后腿被击中一下,疼得它“嗷”的一声,急忙慌慌张张按落云头,幸亏御水河就在下方,河水“哗啦”一声,救了它一命。
小白龙一头钻进水里,那妖魔赶来,在水面上四处寻找不见,嘴里骂骂咧咧,便拿着宝刀,握着满堂红,回到银安殿,照旧吃酒睡觉。
再说那小白龙潜藏在水底,过了半个时辰,听不见动静,这才咬着牙,忍着腿疼,“哗”的一声跃出水面,踏着乌云,径直回到馆驿,依旧变回马匹,趴在槽下。可怜它浑身湿透,腿上还带着伤痕,嘴里不住地喘着粗气。
再说那猪八戒,自离开沙僧后,一头扎进草丛里,用鼻子拱出一个猪窝,这一觉,直睡到半夜才醒。
醒来后,他迷迷糊糊,脑袋还有些发懵,也不知身处何处,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定了定神,竖起耳朵侧耳一听,哎呀!这深山之中没有狗叫,旷野之上少有鸡鸣。
他抬头见星移斗转,估摸有三更时分,心中思量:“我若回去救沙僧,可真是单丝不成线,孤掌难鸣。罢了!罢了!罢了!我且进城去见师父,奏明当今皇上,再挑选些勇猛的人马,明日帮着老猪一起救沙僧。”
这呆子急忙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草屑,驾起云头,径直回到城里,不一会儿,就到了馆驿。
此时夜深人静,月光如水洒在地上,他在两廊下四处寻找,却不见师父踪影,只见白马卧在一旁,浑身水湿,后腿上有盘子大小一块青痕。
猪八戒大惊失色,嘴巴张得老大,喊道:“真是晦气透顶!师父又没出门,这马怎么浑身是汗,腿上还有青痕?莫不是歹人打劫师父,把马打伤了。”
那白马认出是猪八戒,突然口吐人言,叫了声:“师兄!”
这呆子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双手撑着地,连滚带爬地爬起来转身就往外跑,却被白马伸长脖子,一口咬住他的黑衣,说道:“哥啊,你别怕我。”
猪八戒战战兢兢地说:“兄弟,你今日怎么说起话来了?你一开口,肯定没好事。”
小白龙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说道:“你知道师父有难吗?”
猪八戒挠了挠头,一脸茫然:“我不知道啊。”
小白龙着急地甩了甩尾巴,说道:“你还不知道!你和沙僧在皇帝面前逞强,想拿下妖魔,邀功请赏,没想到那妖魔本领高强,你们手段不行,根本敌不过他。
好歹得有一个人回来报个信啊,可却一点消息都没有。
那妖精变成一个俊俏文人,混进朝中,与皇帝认了亲,还把我师父变成一只斑斓猛虎,现在被众大臣抓住,锁在朝房的铁笼里。我听说后,心如刀割。
你这两天又不在,我担心师父性命不保,只好化作龙身去救他。没想到到了朝中,却找不到师父。
后来在银安殿外,遇见那妖精,我便又变作宫娥模样,哄那怪物。那怪让我舞刀给他看,我便趁机留心,砍他一刀,可早被他躲开了,他双手举起满堂红,把我打败。
我又飞刀砍他,他又接住刀,扔下满堂红,打中我后腿,所以我才钻进御水河,捡回一条命。腿上的青痕就是被他满堂红打的。”
猪八戒听了,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问道:“真有这等事?”
小白龙没好气地说道:“我还能哄你不成!”
猪八戒挠了挠头,焦急地问道:“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你还能动弹吗?”
小白龙有气无力地说道:“我能动弹又怎样?”
猪八戒眼睛一转,说道:“你要是还能动弹,就赶紧挣下海去。把行李让老猪挑回高老庄,我回去做女婿算了。”
小白龙听了,气得一口咬住他的直裰,死活不放,忍不住眼中落泪,声音带着哭腔说道:“师兄啊!你可千万别偷懒!”
猪八戒挣扎了两下,无奈地说道:“不偷懒又能怎样?沙师弟已经被他抓住,我又打不过他,不趁现在散伙,还等什么?”
小白龙沉思片刻,又流着泪说:“师兄啊,别再说散伙的话了。要是想救师父,你只需去请一个人来。”
猪八戒疑惑地问道:“你让我请谁?”
小白龙抬起头,眼中满是期待:“你赶紧驾云回花果山,请大师兄孙行者来。他法力高强,定能降妖,肯定能救师父,也能为你我报这战败之仇。”
猪八戒皱了皱眉头,面露难色:“兄弟,换个人请吧,那猴子和我有点矛盾。
之前在白虎岭上,他打死了白骨夫人,怪我在师父面前撺掇着念《紧箍儿咒》。
我当时也就是开个玩笑,没想到那老和尚当真念起来,就把他赶走了,他肯定恨死我了,肯定不肯来。
万一见面言语不合,他那金箍棒又重,要是不分轻重,给我几下,我可就活不成了。”
小白龙甩了甩尾巴,说道:“他肯定不会打你,他可是个有仁有义的猴王。你见到他,先别说是师父有难,就说师父想念他,把他哄过来。
等他到了这里,看到这般情形,他肯定气不过,一定会与那妖精较量一番,肯定能抓住妖精,救回我师父。”
猪八戒犹豫了一下,说道:“好吧好吧,你都这么尽心,我要是不去,倒显得我不尽心了。我这一去,要是行者肯来,我就和他一起回来;他要是不来,你也别指望我,我也不来了。”
小白龙赶忙说道:“你快去吧,他肯定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