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云默稍稍放松了力道,但仍未完全移开手掌。
压低声音急速解释道:
“贫僧并非歹人,方才与郡主所言不过之事一些寻常之事,也绝非你所想之事。”
“看你误会了而要大喊大叫,实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望女施主见谅。”
他紧盯着对方的眼睛,试图判断她是否相信这番说辞,同时冷声警告。
“我虽不想伤你,但若你此刻叫喊,我便不得不采取手段了。”
他心中清明,在此地他不可能杀人。
但是此时还是要吓一吓这个女子。
此时烟火晚会已经渐渐停了,此处又地处偏僻,光线不足。
他看不清面容,不知这个女子是谁。
只是看到她穿着似乎不俗。
居然有丝绸衣物。
那女子眨了眨眼,目光闪烁,似是顺从,又轻轻点了点头。
陈云默贴近看到她的眼睛的眼眨和动作。
暗自松了口气,戒备稍松,捂着她嘴的手缓缓松开。
岂料就在他指缝将离未离的刹那,那女子眼中蓦地掠过一丝狡黠与倔强。
胸腔猛地吸胀,竟要放声呼救!
陈云默反应极快,几乎是本能地再次猛力捂住她的嘴。
将那一缕即将冲口而出的声响硬生生按了回去!
“唔!”女子发出一声极不甘心的闷哼,眼中尽是计谋失败的愤怒。
身体不甘地扭动挣扎。
陈云默见她又开始挣扎,而力量似乎大得惊人。
几乎控制不住,他不得不用尽身体力量,将她死死控制在墙角。
两人身体不可避免地紧密贴合。
男子强健的体魄、压迫性的力量,以及那僧袍下传来的灼热的体温。
都让女子又羞又气,脸颊滚烫,挣扎间更是肌肤相触。
更添几分难以言喻的屈辱和慌乱。
她身体瞬间的僵硬和眼中爆发的难以置信的羞愤。
陈云默心中也是又急又恼,这女子的挣扎的力量绝非简单。
情势紧迫,已容不得再多犹豫。
电光石火间,一个荒唐却又可能极其有效的念头窜入他的脑海。
他低声道一句:
“对不住了,女施主!”
他低喝一声,语气带着决绝。
捂嘴的手毫不放松,另一只手却如灵蛇出洞,迅捷无比地探入她宫装衣襟内侧。
指尖一勾一扯,竟轻而易举地抽出了一条质地柔软、还带着女子体温与淡淡馨香的丝绸肚兜!
那女子身体猛地一僵,所有的挣扎瞬间停止。
一双美眸瞪得前所未有的大,里面充满了极致的震惊。
羞愤和不可思议,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匪夷所思的事情。
她简直不敢相信这个和尚竟会做出如此…如此下流又刁钻的举动!
陈云默将那条肚兜在她眼前一晃,随即迅速塞入自己僧袍怀中。
他的脸也有些发烫,但声音却刻意压得冰冷而清晰。
每一个字都如同锤子敲在她心上:
“现在,你可以喊,不过到时候要是有人过来。”
他目光如炬,死死盯着她瞬间煞白的脸。
“我便将这肚兜拿出去,和来人说,这是你私下赠予我的…定..情..信..物。”
女子呆住了,瞪着大大的眼睛望着他。
看来这荒唐的威胁,竟是出乎意料地有效。
他心中稍定,捂住她嘴的手再次尝试着,极其缓慢地松开。
这一次,女子没有再试图呼喊。
她只是用一双盈满了羞怒、委屈和几分杀气的眸子,死死地瞪着陈云默,贝齿紧紧咬着下唇。
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一般,但却真的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
此时,远处的喧嚣已近乎平息,烟火晚会显然彻底结束。
人群散去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
陈云默心知必须立刻离开这是非之地,尽快与慧明大师汇合出宫。
他不敢再多做停留,深深地看了那女子一眼,低声道了一句:
“阿弥陀佛,贫僧并非歹人,都是误会,得罪了!往日有机会,自会和你道歉!”
随即猛地松开她,身形一闪,如同鬼魅般迅速没入身旁更深的廊庑阴影之中。
朝着来时的方向疾步离去,转眼便消失不见。
那女子骤然被松开,失去支撑,踉跄了一下才站稳。
她呆立在原地,足足愣了半晌。
似乎还没从刚才那番极具冲击力的遭遇中回过神来。
胸口仿佛还残留着被压迫的力道和那该死的体温。
怀中空落落的感觉更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刚才发生了何等羞耻的事情。
就在这时。
一名孟族武士急匆匆地寻来,见到她,明显松了一口气,上前低声道:
“公主殿下!您怎么在这里?您的父亲一直在找您。”
原来这女子竟是孟族公主!
她被武士的声音惊醒,猛地回过神,脸上红白交错。
最终所有复杂情绪都化为了滔天的恼怒。
她望着陈云默消失的方向,心里早已将那个“花和尚”翻来覆去骂了几百遍:
“好你个淫僧!好大的狗胆!先是与那孔雀郡主私下幽会。”
“转头竟敢…竟敢如此轻薄于我!我一定要让你好看!”
-
陈云默借着夜色和廊柱的掩护,终于有惊无险地回到了与慧明和尚约定的会合地点。
慧明正焦急地等待着,见他归来,明显松了一口气。
“西拉都师弟,你可算回来了!宫门快要落钥了,再晚片刻就出不去了!”
慧明低声道,语气中带着关切和后怕。
陈云默气息微喘,合十致歉,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
“阿弥陀佛,劳师兄久等,方才人多,一时迷了路,绕了些远路,险些误了时辰,罪过罪过。”
慧明似乎不疑有他,点点头:
“回来就好,快走,我们即刻出宫。”
两人混在最后一批离宫的杂役僧人中,低着头,顺利通过了宫门的检查。
走出王宫那高大的宫墙,陈云默才真正感到一丝松懈。
但怀中那件柔软而烫手的“赃物”,却让他心情复杂难言。
-
次日清晨,金钟寺。
天光微熹,薄雾尚未完全散去,金钟寺浸在一片宁静的祥和之中。
陈云默深思熟虑。
昨日王宫之行,虽见到了林巧儿,得知了永历帝已不在宫中的噩耗。
但也招惹了意想不到的麻烦。
更重要的是,僧侣身份目标太大,老茶壶的追查虽暂歇。
但苏托敏的疑心未除,继续以“西拉都”的身份活动。
不仅自己危险,更会连累收留他的金钟寺和慧明等善良僧人。
陈云默来到慧明法师的禅房外,见师兄正在晨扫,便静立一旁等候。
待慧明放下扫帚,陈云默上前一步,双手合十,深深一揖,语气诚挚而低沉:
“师兄,这些时日,蒙师兄于寺中收留庇护,小弟感激不尽。”
“昨日去了一趟王宫,涨了很多见识,也拜了大佛,心愿已了,是时候入世历练去了。”
慧明停下动作,转头看他。
那双洞察世事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陈云默。
他并未点破,只是双手合十还礼,声音平和而深沉:
“阿弥陀佛。缘起缘灭,皆有定数。师弟既去意已决,贫僧也不便强留。”
“世间波澜壮阔,却也荆棘密布,万望保重。”
他微微一顿,目光中流露出真正的关切,
“若遇难处,寺门始终为你敞开。”
陈云默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包,双手奉给慧明。
布包中是一枚温润如玉的菩提子,上面已自然形成一道细密的开片,显得古朴而深邃。
“师兄,”
陈云默说道,
“此是小僧家中旧物,随身多年。虽非贵重,却能宁心静气。”
“赠予师兄,聊表寸心,感念这些时日的照拂与这片清净之地。”
这个东西是之前郭麻子一开始“借”的很多物件中的一样。
他上次取行李的时候已经计算好了,辞行的时候打算送人。
此时正好借花献佛了。
慧明微微动容,并未推辞,郑重地接过,指尖在那枚菩提子上摩挲了一下,颔首道:
“善。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此物甚好,贫僧收下了。愿它亦能护你路途平安。”
随后,陈云默又与寺中其他僧人一一告别。
轮到那个机灵的小和尚时,小家伙早已眼圈泛红,依依不舍地扯住陈云默的衣角,仰着头问:
“西拉都师兄,你…你以后还会回来看我们吗?”
陈云默蹲下身,摸了摸他的光头,温和地笑了笑:
“若有缘,自会再见。在寺中要听慧明师兄的话,好好诵经修行。”
言罢,他不再犹豫,转身踏出了寺门。
晨光洒在他的背影上,将那身僧袍染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他一步步走入那烟火人间,走向未卜的前路。
他拿着简单的行李。
这个行李里面藏着他的其他随身衣物和杂物。
他离开了金钟寺。
他走到一处僻静无人的树林,他迅速脱去僧袍。
换上了一身普通的灰色常服,用头巾包住了光头。
将僧袍还有读碟和铜钵仔细包好,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它埋了起来。
暗中做了个记号。
做完了这一切后。
他瞬间从一个低调的僧侣变成了一个毫不起眼的行路人。
他低着头,沿着金钟寺外的大道,准备尽快赶回城中的秘密据点。
与队员们汇合,商讨下一步计划。
然而,刚走出不到一里地,在一个拐弯处,一个身影如同铁塔般挡在了他的面前。
来人身材精悍,目光锐利如鹰,正是昨日在王宫中那名目光敏锐的孟族武士!
此刻他换上了一身不起眼的黑色常服,但那股剽悍的气势丝毫未减。
两人目光一触,那武士眼中闪过一丝确认的神色。
此人似乎特意在金钟寺这条大道转弯处等着陈云默。
他随即不由分说,踏前一步,一记迅猛的手刀便直劈陈云默的脖颈!
攻势凌厉!
陈云默心中一凛,来不及多想,下意识地侧身避让。
同时左臂格挡,右拳顺势击向对方肋下。
他拳脚功夫本就扎实,是军中磨炼出的实战技巧,简洁高效。
林间空地上顿时响起拳脚相交的闷响。
那孟族武士的招式古怪刁钻,力量极大,显然也是身经百战之辈。
陈云默失了先机,又心系隐藏身份,不敢闹出太大动静。
一时间竟被逼得连连后退,只能勉力招架。
十几个回合后,陈云默觑准对方一个破绽,硬抗了对方一记扫腿。
欺近身去,一记沉重的肘击狠狠撞在武士的胸口。
武士闷哼一声,踉跄着后退了三四步才稳住身形,脸上掠过一丝惊讶和痛楚。
他揉了揉胸口,冷哼一声:
“功夫不错。难怪主人能看中!”
没想到他竟然会说汉语。
陈云默气息微喘,暗中调整呼吸,沉声道:
“阁下何人?为何拦我去路?”
那武士不答,只是盯着他,似乎学习汉人那样,抱拳:
“我家主人要见你。”
陈云默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不动声色:
“我与阁下素昧平生,更不识你家主人。恕难从命。”
陈云默心里暗想,他的主人,难道是那个孟王?
武士眼神一厉,手按上了腰间的刀柄:
显然他虽然穿着常服,但明显衣物里面内藏兵器。
“方才只是客气,试试你的成色,这关算你过了。”
“我家主人诚心相邀,并非想与你为敌。但若你执意不肯…”
他顿了顿,目光扫向道路两旁的树林。
陈云默顺着他目光极快地一瞥,心头顿时一沉。
林间隐约有人影闪动,对方果然有备而来,早已布下了人手。
若是动起真格,对方一拥而上,自己双拳难敌四手,后果不堪设想。
武士见他迟疑,语气稍缓:
“放心,若要对你不利,方才便可下令围攻,何必多此一举?”
“我家主人只是想与阁下谈一谈,或许…你我并非敌人。”
陈云默脑中急转。
对方是孟族人,昨日意图绑架阿娜依,今日又来拦截自己。
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拒绝,立刻就是一场恶战,生死难料;
答应,虽是深入虎穴,但或许能窥得一丝契机。
权衡利弊,风险与机遇并存。
他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
“带路吧。”
武士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收回了按刀的手:
“识时务者为俊杰。请跟我来。”
陈云默保持着高度警惕,跟在那武士身后,暗中记下走过的路线,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如果他猜测的没错,他要见的难道是那个孟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