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池站在廊下看着他们走近。
宋岚的目光掠过她时,虽依旧清冷,却微微颔首。那声未曾说出口的 “抱歉”,藏在他紧抿的唇线里,化作对 “正道” 二字的全新注解 。
或许真正的道,从不是非此即彼的执念,而是无论剑或符,只要能护得苍生安宁,便是坦途。
廊下的紫藤花正开得热闹,淡紫色的花瓣簌簌落在青石板上,空气中浮动着清甜的香气。
云池望着宋岚紧绷的下颌线和晓星尘微颤的眼睫,心里清楚,是时候再加一把火了。
她转身取来油纸包的桂花糕,指尖沾着点金桂的粉末:“我打算去趟大梵山,这几日宗门事务,就要劳烦二位多费心了。”
宋岚猛地抬头,青灰色道袍的领口被风掀起一角,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他瞳孔骤缩,握着拂雪剑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
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他脸上,能看见他紧蹙的眉峰下,满是难以置信的惊愕。
“你竟然放心将宗门交给我和晓星尘?!”
云池咬了口桂花糕,碎屑沾在唇角,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为什么不放心?小师叔的明月清风,宋道友的傲雪凌霜,都是江湖上响当当的名声,你们的人品我还是信得过的。”
“可…… 我们非亲非故……” 宋岚的声音有些发涩,他望着廊下晾晒的符箓,黄纸符纹在风中猎猎作响,像极了他此刻纷乱的心绪。
他们才相识不过半月,云池竟能如此全然托付?
云池忽然大咧咧上前,一把揽住他的肩膀。她的指尖刚触到他道袍的布料,就感觉宋岚像被烙铁烫到般猛地一颤。
“宋兄,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
她仰头笑时,发间的珍珠串子叮咚作响,“在这雁南城,心齐胜过血缘。”
宋岚触电般挣开她的手,后退半步撞在廊柱上,耳尖红得像要滴血。他低头望着自己的指尖,仿佛还残留着她衣袖上的栀子花香。
可当他抬眼看向云池,又瞥见不远处魏无羡正举着符笔追薛洋打闹,云止瑶坐在石凳上低头绣着剑穗。
阳光落在他们身上,像镀了层金边。看着看着,宋子琛忽然就笑了。那笑容很淡,却像融雪时的第一缕阳光,在他冷峻的眉眼间漾开暖意。
“我同意加入云氏了。” 宋岚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庭院。
晓星尘手里的瓷杯 “当啷” 一声撞在桌沿,月白道袍的袖口沾了点茶水。他睁大眼睛,长而密的睫毛微微颤抖:“宋兄,你为何……” 话未说完,就被宋岚的目光打断。
宋岚转身看向晓星尘,眼底的冰霜早已融化,只剩澄澈的坚定:“星尘,你看看云氏,好好看看。”
他抬手示意,远处的演武场上,散修们正跟着蓝氏弟子练习剑法,商城门口的公告栏前围满了换积分的凡人,“这不就是我们的理想吗?”
他顿了顿,指尖划过腰间的佩剑:“你我都不是在意名利的人。自己创宗门,与加入云氏,又有何区别?你敢说,能做得比云宗主更好?”
晓星尘望着商城里穿梭的人影 —— 有抱着孩子换清洁符的妇人,有背着行囊来接任务的散修,有蹲在墙角啃红薯的少年。
他们脸上没有对仙门的敬畏,只有踏实生活的笃定。他忽然笑了,眼尾的红痣在阳光下格外分明:“是我着相了。”
云池望着他们相视而笑的模样,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她知道,晓星尘此刻定是想起了那些在商城里接任务的散修 —— 他们不必依附宗门,凭本事挣积分,凭心性走自己的道。这才是真正的大爱。
云氏不是枷锁,而贵在包容。所以雁南城成了天下的散修的圣地。
三日后,云池带着云止瑶和五位金丹修士踏上前往大梵山的路。玄色骑装勾勒出她利落的身形,腰间的云纹玉佩随着马蹄声轻响。山路两旁的枫树刚抽出新叶,嫩红的叶片在风中轻摇,像无数只小手在招手。
大梵山的温氏族人早已在山口等候。温松明穿着粗布灰袍,腰间别着柄锈迹斑斑的药锄,黝黑的脸上刻着风霜的痕迹。
见云池的身影,他立刻快步迎上前,粗糙的手掌在衣襟上反复擦拭:云宗主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
说罢侧身让出主道,抬手虚引,山路颠簸,还请先至草庐稍作歇息,老朽已备好粗茶。
身后的温氏子弟们都有些发愣 —— 谁不知道温松明是出了名的认死理,当年连温若寒的面子都不给,今日竟对一个年轻女子如此恭敬?
云池翻身下马,裙摆扫过沾满晨露的青草,抬手还了个江湖礼:叨扰温前辈了。久闻大梵山灵植遍野,此番来迟,倒是错过了晨雾中的好景致。
两人沿着蜿蜒山道徐行,温松明边走边指着山道旁的药田介绍:这是新育的龙血藤,熬膏可续断骨......
待穿过月洞门,踏入爬满紫藤的院落,他才推开竹扉:云宗主请进,虽无珍馐美馔,倒还有去年的老茶。
云池跨过青石门槛,望着墙上悬着的神农百草图,指尖轻抚过斑驳的梨木桌:温前辈可知,雁北城新辟的灵植园,正缺像您这样精通药理的大家坐镇?
她取出一方烫金拜帖轻轻搁下,若能得大梵山一脉相助,雁北城愿以三分之一药田收益相酬。
温松明瞳孔微缩,握着药锄的手紧了紧。他本以为云池是想借温氏向温若寒示好,毕竟这两年云氏风头太盛,难免让温氏忌惮。可云池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愣住了。
“雁南城缺医修,” 云池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峰,声音清澈如泉。
“大梵山温氏的医德,江湖上有口皆碑。我想请你们去那里开医馆,至于收费多少,全凭你们做主。
云氏分文不取,只需你们遵守雁南城的规矩 —— 不害人,不欺弱。”
云止瑶在一旁补充道:“宗主说了,会为温氏族人划分专属院落,配备护院修士,绝不让宵小之辈滋扰。” 他说话时,眼尾的泪痣微微上扬,语气温和却让人信服。
温松明望着云池坦荡的眼神,忽然想起去年在乱葬岗见到的场景 —— 饿得面黄肌瘦的灾民捧着积分牌,在云氏商城换红薯时,眼里的光比星辰还亮。
他又想起那句传遍天下的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喉结动了动:“云宗主真的…… 不限制我等?”
“医者仁心,本就该自由行医。” 云池笑时,发间的金饰在阳光下闪烁,“雁南城容得下卖菜的阿婆,容得下散修剑客,自然也容得下悬壶济世的医者。”
温松明回头看了看身后的族人 —— 有抱着药篓的老妪,有背着药箱的少年,还有拄着拐杖的医者。
他们的修为都不高,在这弱肉强食的修仙界,活得如履薄冰。
若是能去雁南城,不必再担惊受怕,还能安心行医……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云池深深一揖:“我代温氏族人,谢过云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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