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晴的手刚碰到镜子，镜面突然抖了一下。那条裂纹一下子缩了起来，像被烫到一样。她指尖一凉，凝心之泪的温度还在，可整个结界已经合上了，变得光滑平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下一秒，空间变了。
不是扭曲，也不是撕开，而是整个世界都乱了。上下左右分不清了，莫凡的身影在她眼前拉长又压扁，像是从玻璃后面看人。他张嘴说话，声音却从脚下传来，带着嗡嗡的回音。
雨晴闭上眼睛，把神格收回体内，顺着那点残留的眼泪感觉过去。她的银发飘了起来，发丝间闪出细细的光纹，像是电流在皮肤下跑动。寒气从她心里涌出来，不往外散，反而顺着骨头走，在皮肤上留下一条条看不见的冰线——那是冰凰的力量，正在和某种节奏同步。
她睁开眼，眼前多了一层淡蓝色的网格。这是她用神格定下的第一个标记。冰霜从她脚底蔓延出去，在虚空中铺出一条窄窄的小路。她抬手，在空气中划了一下，留下一道短暂的霜痕。
莫凡踩上这条冰路时，身体还是半透明的。他单膝跪地，手掌按在冰面上，想用火系魔法凝聚力量，可那团红光刚出现就被吸走了，连热气都没有。
“别用魔法。”雨晴说，“这里会吃掉能量。”
莫凡抬头看她，眼神很亮。他没问为什么，立刻收了手，盯着她头发里闪动的纹路：“你头发……在动。”
雨晴没回答。她在往前推第二个标记。冰丝断了，但还有一点冰的能量留在结界里，像断根的藤，正被人往反方向抽走。她顺着这股力，把冰霜塞进空间的缝隙里，一层层建立坐标。
第三步落下时，通道成了。
四周出现了很多镜像，每一块都映着不同的画面：莫凡在火里打人，她在雪地里结印，骨龙冲破云层，冰盾碎了又重新长出来……都是他们以前战斗的样子，但顺序被打乱了，拼成一圈圈重复的画面。
“不是假的。”莫凡站起来，“是记忆在回放。”
话刚说完，镜像碎了。从碎片里走出一个个身影——全是莫凡的样子，拿着风和火的魔法，动作一模一样。他们没有表情，也不停顿，抬手就是火焰旋风加风刃攻击。
莫凡往后退半步，雨晴伸手拦住了他。
“别动。”她说。
她把手贴向最近的一块碎片。寒气进去，立刻冻住了其中一个复制体的右脚。可就在冰要蔓延的时候，对方火焰里突然跳出一颗冰晶，六角形，边缘带锯齿——那是她的冰。
复制体挥拳，冰晶炸开，变成一股冰霜冲击波。
“你的冰。”莫凡低声说，“它们会用了。”
雨晴眼神沉了下来。她明白了——那根冰丝没被毁，而是被拆解了。她的力量留在结界里，被当成养料，改造成打她的武器。
又一个复制体冲过来，拳头带着火。莫凡侧身躲开，反手一拳打中对方胸口。复制体飞出去，落地后没碎，反而从伤口冒出更多冰晶，在火里像藤蔓一样生长。
“它们变强了。”莫凡退到她身边，“得快点。”
雨晴站着没动。她闭眼，震动神格，把最后一点凝心之泪沉进意识深处。可就在她调动力量时，整个人被拉进一片灰白的地方。
她站在雪地中央，面前有一只冰凰，和她体内的本源一样大，但左边翅膀断了，断口流出银灰色的数据流，像代码一样不断重组又断裂。它的眼睛是红色的圆环，盯着她说话，声音像很多人叠在一起。
“你保护的东西，最后会吃了你。”
雨晴后退一步，心口猛地一紧。她本能地启动凝心之泪，一层透明冰盾出现在身上。但这盾不一样，表面有细纹——是莫凡战斗时的火焰痕迹，弯弯曲曲，和她的冰缠在一起。
那个黑影挥动残翅，一道数据刀劈下来。冰盾震了一下，裂了条缝，但没碎。火焰纹路在冰上闪动，居然把数据流弹了回去，打中它的左翼。
它低吼一声，数据流喷得更猛。
现实中，雨晴的身体僵住了，头发上的纹路忽明忽暗。莫凡察觉不对，回头看见她眼神发直，身上浮着一层若隐若现的护盾影子。
“被拖进去了？”他皱眉。
地面开始震动。所有复制体一起抬手，掌心里聚集风、火和冰混合的魔法，能量比之前强得多。他们不再分散进攻，而是围成一圈，把两人困在中间。
莫凡冷笑，双手结印，立刻召唤魔法。三具骨龙从空中钻出，骨架缠着红火，咆哮着冲向复制体。可当骨龙撞倒第一批敌人时，那些碎片没消失，反而在地上重组，冰和火混在一起，变成了新的战士。
他眼角一跳，马上发现不对——雨晴的意识还在里面，但护盾的影子在现实闪着光，还有节奏地亮一下暗一下。
他盯着她头发里的纹路，突然抬手，把一缕火系能量打进地面。火焰顺着冰留下的痕迹爬过去，在断点处形成一个简单的共鸣阵。火和冰碰到一起的瞬间，护盾影子猛地亮了。
精神空间里，雨晴已经被逼到绝路。数据刀一次次砍下，冰盾的裂缝越来越多。她死撑着不敢松手，可那种侵蚀感已经开始钻进她的脑子。
就在她快要撑不住时，护盾背面突然冲进来一股热流。
火焰纹路大亮，冰和火在盾上融合，发出清脆的声音。黑影的动作停了一下，数据流乱了。
雨晴抓住机会，把护盾猛地推出去。两股力量撞在一起，整个空间晃动。她趁机抽身，拼命把自己的意识拉回来。
现实中，莫凡的共鸣阵烧到了尽头。他咬牙，再送进一道能量，火焰在冰痕上跳动，像是回应什么信号。
雨晴猛然睁眼，眼神恢复了清明。她第一件事不是休息，而是抬手，把寒气注入脚下的冰路。冰霜顺着莫凡画的火焰路线蔓延过去，和剩下的火能碰在一起，形成一个短暂稳定的场。
复制体的合击魔法砸了下来。
冲击波扫过整条通道，镜像碎片全碎了。等烟尘散开，那道冰火交织的护盾还立在那里，满是裂纹，但没塌。
莫凡喘了口气，看向雨晴。她脸色发白，手指微微发抖，但站得很稳。
“还能走吗？”他问。
雨晴点头，看向前面。通道尽头，新出现一道裂痕，边缘闪着金属光，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重启。
她抬起手，寒气在掌心凝成一根极细的冰针，对准那道裂痕射了出去。
冰针刚飞出去，她左肩突然一疼——像是从身体里面被划了一刀。她低头看，衣服没破，但皮肤下裂开一条小口，渗出银灰色的液体。一滴落下来，刚好碰到冰针尾端，迅速结成了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