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秦书瑜就醒了。
身侧的位置已经空了,只余一点残留的暖意。
她撑起身子往窗外看,正瞧见南珩站在廊下,对着几个仆役低声吩咐着什么。
晨光落在他肩头,把玄色常服染得有些发亮。
听见屋里的动静,南珩转头望过来,隔着窗纱冲她笑了笑,快步走了进来。
“醒了?我让厨房备了早膳,吃完咱们就出发。”
秦书瑜点点头,由着他替自己拢了拢衣襟。
宫门外的梧桐叶刚落了一层,南珩已牵着自己经常骑的战马候着。
秦书瑜一身穿的利落了些腰间,系着条同色腰带,衬得身姿愈发挺拔。
她走到马前,指尖抚过光滑的马颈,转头看南珩时,眼里带着点促狭。
“殿下这是信不过我的骑术?”
南珩低笑,翻身上马时动作利落,随后朝她伸出手。
“你的骑术自然好,只是今日想换种走法。”
他掌心朝上,格外温柔。
“上来。”
秦书瑜挑眉,搭着他的手借力跃起,稳稳坐在他身前。
南珩的手臂即刻环过来,握住缰绳时,胸膛贴着她的后背,带着点熨帖的暖意。
“坐稳了。”
他的声音从耳后传来,混着笑意。
“可别掉下去。”
“才不会。”
秦书瑜回嘴,却悄悄往他怀里缩了缩。
黑马踏着碎步往前,秦书瑜能感觉到他握着缰绳的手如何轻收轻放,连带着马的步伐都格外稳当。
风掀起她的发,拂过他的脸颊,带着点淡淡的兰花香。
出了城门,南珩轻轻夹了下马腹,马儿加快速度,两旁的树影飞速倒退。
秦书瑜非但没紧张,反而侧过头看他。
“要不要比一比?”
“今日不比。”
南珩低头,鼻尖蹭过她的鬓角。
“只想这样带你走。”
黑马奔过一片野花地时,南珩勒住缰绳。
他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
“这里的花开得好,下次让花匠移些到东宫去?”
“不要。”
秦书瑜转头,正撞进他含笑的眼眸。
“在这里看才好。”
黑马慢悠悠地走着,秦书瑜靠在他怀里,看着天边的云卷云舒。
快到山庄时,秦书瑜忽然转头。
“南珩,下次我们各骑一匹,看谁先到山顶。”
“好。”
南珩笑着应道,却收紧手臂,让她靠得更紧些。
“但下山时,还得共乘一骑,我怕你耍赖,跑太快摔着。”
秦书瑜被他逗得笑出声,笑声混在马蹄声里。
到了地点以后,先是望见的是爬满野蔷薇的矮墙。
院子比秦书瑜想的更小,却收拾得干净。
没有繁复的景致,只在院角搭了个葡萄架,青紫色的果子坠在藤下,被午后的阳光晒得发亮。
南珩牵着她往里走,木质的回廊有些旧了,踩上去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倒像在应和两人的脚步声。
“母妃说这里原是她未出阁时的书斋,后来给了我当静养的地方。”
他指了指廊下一张竹榻。
秦书瑜挨着竹榻坐下,指尖抚过磨得光滑的竹面,忽然被他从身后圈住。
“那日在东宫说要带你来,你是不是在想,又是些刻意安排的景致?”
秦书瑜被说中心事,忍不住笑了一下。
“有一点。”
“那现在呢?”
南珩扳过秦书瑜的肩,让她面对着自己。
葡萄架的影子落在他脸上,明明灭灭的。
秦书瑜望着他近在咫尺的眉眼,忽然伸手,替他拂去落在发间的一片葡萄叶。
指尖刚收回,就被他捉住按在胸口。
南珩俯身,鼻尖先蹭了蹭她的,像只撒娇的狸奴,随后才轻轻吻下去。
他的唇带着点阳光晒过的温度,起初很轻,直到她微微仰头,他才加深了这个吻,带着点克制的急切。
秦书瑜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他的衣襟。
直到秦书瑜喘不过气偏过头,南珩才抵着她的额头低笑,气息拂在她发烫的脸颊上。
“脸红了。”
“才没有。”
秦书瑜嘴硬,却不敢抬头看他,只盯着他领口系得整齐的玉带。
南珩忽然牵起她的手往葡萄架下跑,惊得几只麻雀扑棱棱飞起。
他摘下一串最紫的葡萄,用帕子擦了擦,递到她嘴边。
“尝尝,比御膳房的甜。”
果肉的清甜在舌尖化开时,他忽然又凑过来,亲了亲她唇边沾着的一点汁水。
“南珩!”
秦书瑜嗔怪地推了他一把,却被他顺势揽进怀里。
南珩低头看着她泛红的眼角,忽然轻声道。
“秦书瑜,往后的日子,咱们就像这样好不好?没有旁人,只有你和我。”
秦书瑜抬头,撞进他深情的眼眸里,那里映着她的影子,清晰又温柔。
她踮起脚,主动在他唇角印下一个吻,像回应他的话,又像在说别的。
暮色漫进来时,他们还坐在葡萄架下。
南珩替她剥着葡萄,偶尔逗一逗她,已经递到她嘴边了却转了个弯,喂到自己嘴里一颗。
秦书瑜笑着也逗回去,闹够了就靠在他肩头听风穿过藤叶的声音。
远处传来几声犬吠,近处有虫鸣渐起。
泥土和禾香萦绕在鼻间,舒心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