陨星湖畔,黑皇终于停止了它的“比划”。它那双充满狡黠与贪婪的驴眼死死盯着看似平静的漆黑湖面,蹄子在地上划拉出一个极其复杂、歪歪扭扭的临时阵图。
“他娘的,这湖水果然邪门!不仅能吞噬神识能量,下面还自带空间迷障!硬闯肯定变死驴……”它喃喃自语,随即又咧嘴一笑,“不过嘛,皇爷爷我何等天才!这残留的传送阵基虽然破损严重,但核心符文还能辨认一二,反向推导,再结合此地星辰碎片蕴含的微弱空间属性……嘿嘿,搞个临时性的‘避水定空符’应该问题不大!”
说干就干。它人立而起,两只前蹄如同穿花蝴蝶般舞动,引动周围星辰碎片上残留的奇异光泽,混合着自身精纯的妖力,开始在虚空中勾勒出一道道闪烁着银灰色光芒的符文。这些符文与它脚下临时阵图相互呼应,渐渐凝聚成一张薄如蝉翼、却散发着稳固空间波动的光符。
“成败在此一举!”黑皇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将那“避水定空符”拍在自已脑门上。光符融入,它周身顿时笼罩在一层淡淡的银灰光晕中。
它试探性地将一只蹄子伸向湖面。奇异的事情发生了,那足以吞噬光线的漆黑湖水,在接触到银灰光晕时,竟如同遇到克星般,无声地向两侧分开,露出一个仅容它通过的通道,通道内壁光滑,隔绝了湖水。
“哈哈哈!皇爷爷我果然是阵法奇才!”黑皇得意地低笑一声,不再犹豫,整个驴身“噗通”一下钻入了那临时通道,迅速下潜。
湖水冰冷彻骨,并非物理上的低温,而是一种直侵灵魂的寂寒。越往下,光线越是黯淡,最后彻底化为一片绝对的黑暗,连黑皇额头符箓散发的微光都被压缩到仅能照亮周身尺许范围。四周寂静得可怕,只有它下潜时带起的水流微声。
下潜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点不同寻常的微光。
那光芒并非来自湖水本身,而是源自湖底。靠近之后,黑皇瞪大了驴眼。
湖底并非淤泥,而是一片相对平整、由某种未知黑色玉石铺就的地面。而在玉石地面的中央,赫然矗立着一座小型的、完好无损的祭坛!祭坛通体由某种暗银色金属铸造,风格古朴奇异,与古战场的主流风格迥异,上面刻满了流动的星辰图案与难以理解的几何符号。那微光,正是从祭坛中央散发出来的。
祭坛中央,并非空无一物,而是悬浮着一枚约莫拳头大小、通体晶莹剔透、内部仿佛有星云流转的水晶!那精纯而带着“活性”的波动,正是源自这枚水晶!
“星核?!不对……感觉更纯粹……像是……‘世界之种’的碎片?!”黑皇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口水差点流出来。这东西蕴含的生机与创造之力,与整个归墟的死寂格格不入,绝对是逆天级别的至宝!
但它强行按捺住立刻冲上去的冲动。因为它看到,在那祭坛的四周,还盘坐着四具身披残破星袍的骸骨!骸骨晶莹如玉,即便死去万古,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显然生前是了不得的强者。它们呈四角方位盘坐,似乎是在共同守护,或者……封印着祭坛上的水晶。
而更让黑皇心头一跳的是,在祭坛的正上方,湖水之中,悬浮着一道极其淡薄、几乎透明的金色虚影。那虚影身着更加华丽、威严的神甲,面容模糊,双目紧闭,但其散发的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却让黑皇灵魂都在战栗!
“神将……投影?!”黑皇吓得差点咬到舌头。这绝对不是下面那些神仆甚至裁决者能比的!这是真正神族的一缕意志投影!虽然看似处于沉眠状态,但谁知道触碰祭坛会不会将其惊醒?
宝贝就在眼前,却守着一位“阎王”。黑皇急得抓耳挠腮,绕着祭坛远远地转圈,不敢靠近分毫。
……
葬魔渊边缘,了尘和尚暂时脱离了裁决者的直接追踪,但他并未远去。他隐匿在一处魔气与佛力交织的裂隙中,脸色凝重。方才引动佛塔,虽暂时脱身,但也让他意识到裁决者的难缠与决心。
“此地不宜久留,需尽快与袁施主汇合。”了尘心中暗道,正准备悄然返回幽冥峡谷,却忽然心有所感,望向古战场更深处的某个方向。那里,是连他的佛心感知都感到模糊与压抑的区域,被称为“寂灭之喉”,传闻是归墟吞噬万物的最终入口所在。
就在刚才,他隐约感觉到,“寂灭之喉”的方向,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却异常纯粹祥和的禅唱之音!那禅唱并非实体声音,而是直接作用于心灵层面,带着一种大解脱、大慈悲的意蕴,与这古战场的死寂格格不入!
“还有佛门前辈的残灵存于彼处?或是……某件佛宝?”了尘的脚步顿住了。作为佛门弟子,感知到同源的可能存在,他无法置之不理。是先去汇合,还是前往查探?
……
归墟之心内,袁凡猛地睁开了双眼!
他不仅感知到了黑皇在陨星湖底的发现(那神将投影让他心头一沉),也感知到了了尘的犹豫以及那来自“寂灭之喉”的奇异禅唱。
更让他警惕的是,通过归墟之心的本源感知,他清晰地“看”到,在古战场的外围虚空,一道比之前所有裂痕更加巨大、更加稳定的金色光门,正在缓缓成型!光门之后,隐隐传来更加庞大、更加令人窒息的神力波动!显然,神族并未因一次失败而放弃,正在构建更加稳定的通道,准备投送更强大的力量!
内忧外患,瞬息而至!
黑皇贪宝冒进,了尘被禅唱所引,神族大军压境……而他,尚未完全掌控归墟之心!
袁凡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锐利如刀。不能再按部就班了。
他心念沟通那悬浮于归墟之心中央的“薪火道印”,引动其中蕴含的、那一丝于寂灭中守护“可能性”的法则之力。
下一刻,他的声音,同时在了尘的心间与远在陨星湖底、正抓耳挠腮的黑皇脑海中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了尘大师,寂灭之喉或有缘法,但凶险未知,量力而行,必要时即刻退回!”
“黑皇!湖底之物暂且勿动,尤其远离那神将投影!立刻返回,助我稳固大阵!强敌将至,需借你阵法之力!”
声音落下,袁凡不再分心他顾。他全力运转《万源归一》,疯狂吸收着归墟之心的本源力量,加速与这片天地的融合。他必须在外界神族真正降临之前,拥有足以掌控全局的力量!
风暴,已至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