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京城之行 · 初入龙潭
宴会厅的喧嚣与庆功的暖意，在冷凝那句低语落下的瞬间，便被彻底剥离、冻结，甩在了疾驰的专车之后。
没有多余的时间准备，甚至来不及与林见雪多做交代，只一个眼神交汇，读懂了彼此心中的凝重与默契，沈夜便随着冷凝踏上了行程。交通工具几经转换，最后驶入京城一条静谧得只剩下风声与树影的老胡同。
车停在一扇毫不起眼的朱漆木门前，门环古旧，石阶斑驳，与周围那些挂着“重点保护院落”牌子的四合院别无二致。唯有门楣上方，一块未经雕琢的青石板上，以某种近乎天然的纹理，勾勒出两个苍劲磅礴、意蕴无穷的古字——“昆仑”。
若非冷凝引路，沈夜绝不会想到，掌控着华夏境内诸多超自然事件、底蕴深不可测的“昆仑”总部，竟会藏匿于这般大隐于市的寻常之下。
“到了。”冷凝的声音依旧清冷，但相较于以往纯粹的公务化口吻，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郑重。她上前一步，并未叩响门环，只是将掌心按在门扉某处。微光一闪而逝，厚重的木门无声无息地向内滑开，露出后面并非预想中的照壁庭院，而是一条向下延伸、灯火通明的宽阔通道，金属光泽冷冽，与门外的古韵截然不同。
“总部地表部分仅为掩饰，核心区域皆在地下。”冷凝侧身，示意沈夜先行。这细微的举动，让沈夜目光微动。这位一向冷若冰霜、公事公办的“冰凰”，此刻表现出的尊重，显然并非仅仅源于他此次解决地下危机的功劳。
通道一路向下，坡度平缓，却给人一种不断远离尘嚣、深入某个庞大机体核心的错觉。两侧墙壁并非冰冷的合金，而是一种温润如玉、隐隐有能量流光的非金非木材质，上面蚀刻着繁复的云纹与星图，将高科技的精密与古老文明的玄奥完美融合。空气清新，带着雨后山林般的湿润感，灵气浓度远超外界，显然此地布置有超大型的聚灵矩阵。
“我们现在所处的深度，约为地下三百米。”冷凝走在沈夜身侧半步的位置，充当起了解说员的角色，“总部共分九层，我们现在位于第三层的通行区。不同区域有不同的权限要求，外围成员终其一生，可能也仅能在前五层活动。”
她的讲解清晰简洁，指向通道两侧偶尔出现的门户或岔路。“那边是常规战术演练区，采用了最新的空间折叠技术，内部实际面积是外部的三十倍以上。”“左侧通道通往‘秘库’外围，收录有大量古籍拓本、上古器物以及…一些无法用现有科学解释的‘异常物品’。”“前方的升降梯可以抵达第七层的‘观星台’，那里是总部进行大型推演、观测天外能量流动的核心所在。”
沈夜沉默地听着，目光平静地扫过沿途的一切。自动巡逻的微型傀儡兽、墙壁上不时浮现又隐去的全息数据流、空气中那无形却磅礴的能量脉动……无一不在向他展示着这个国家层面神秘组织的惊人底蕴。与他一手建立的“秩序同盟”相比，这里更像是一个运转了无数岁月、深不可测的巨构，其积累与技术，远超他之前的想象。世界观，在这一刻被再次粗暴地拓宽。
“看来，‘昆仑’所面对的，远比我在江城遇到的要复杂得多。”沈夜淡淡开口。
冷凝脚步微顿，看了他一眼，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是的。江城事件，在总部评估中，属于‘区域性中等偏上威胁’。我们真正需要警惕的，是那些潜伏在历史阴影中、来自星空彼岸、或是源于世界本身裂隙的……更大危机。”她没有深入，但话语中的未尽之意，已足够沉重。
一路行来，遇到几名身着不同制式服装的人员，见到冷凝，都停下脚步，恭敬地行礼，口称“冷执事”，目光落在沈夜身上时，则充满了难以掩饰的好奇与审视。能让以冷峻苛刻着称的“冰凰”亲自作陪，且态度如此客气，这年轻人的来历，足以引起所有人的猜测。
穿过数道需要权限验证的闸门，周围的景象愈发显得庄重、古朴。通道两侧开始出现一些独立的房间，门上铭牌不再是冰冷的编号，而是以篆文书写着“丹鼎”、“符阵”、“推演”等字样，隐隐有药香、灵墨的气息以及强大的能量波动从门缝中逸散出来。
最终，冷凝在一扇看似由整块墨玉雕琢而成的门前停下。门上古朴的云纹仿佛在缓缓流动，散发出一种宁静而浩瀚的气息。
“掌门就在里面等你。”冷凝转过身，面对沈夜，她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甚至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敬畏，“沈先生，请。”
这一次，她用的是“请”，而非之前的“随我来”或简单的告知。
沈夜深深看了一眼这扇墨玉门扉，能感觉到门后那股如深渊、如星海般晦涩难明的气息。他点了点头，没有多言，径直伸手，推开了那扇看似沉重、实则轻若无物的门。
门内，并非想象中的高科技指挥中心，也不是堆满古籍的书斋，而是一间极为简朴、甚至显得有些空旷的静室。
静室无窗，却有柔和明亮、不知来源的光线充盈其间。四壁空无一物，唯有地面铺着陈旧的蒲团。
而在静室中央，一个蒲团之上，盘坐着一位老者。
他身着最简单的藏青色布衣，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皱纹如同干涸河床上的龟裂，写满了岁月的沧桑。他闭着双眼，气息平和得如同熟睡的婴儿，周身没有任何强大的能量波动逸散，仿佛与这间静室、与周围的一切都融为一体，归于最本质的“静”。
然而，当沈夜的脚步踏入静室的刹那，老者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初看平静无波，如同古井深潭；细看之下，却仿佛内蕴星河生灭，宇宙轮转。睿智、深邃、包容，又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淡然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他目光落在沈夜身上，没有审视，没有压迫，只是平静地看着，却让沈夜瞬间生出一种被彻底看透的感觉，仿佛自己所有的秘密、所有的经历，在这双眼睛面前都无所遁形。
“你来了。”
老者开口，声音温和，带着一种奇异的磁性，不高，却清晰地回荡在静室之中，直接传入沈夜的心底。
“昆仑现任掌门，玉虚子。”
他报上名号，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
沈夜站定，迎着那仿佛能容纳天地的目光，心中波澜微起，面上却依旧沉静如水。
他知道，真正的龙潭，此刻，才算是真正踏入。而与这位执掌“昆仑”的老者的会面，将直接决定他，以及他身后“秩序同盟”未来的命运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