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如瘟疫般在金军阵营中疯狂滋蔓,从先锋营到后军辎重,士兵们脸上褪去了往日的桀骜,眉宇间尽是惶惶不安。归路早被宋军铁骑截断,漫山遍野的旌旗昭示着突围之艰;随军粮草已不足三日之需,伙头军的炊烟日渐稀薄;更致命的是前后受敌,南有岳飞主力压境,北有地方义军袭扰不断。这支曾踏破中原、战无不胜的雄师,转瞬便沦为深入绝地、进退维谷的孤军。
“突围!向东!不惜一切代价,为本帅打通井陉关!”金兀术猛地扯出腰间佩刀,刀尖直指东方天际,声如惊雷般在混乱军阵中炸响,竭力压下弥漫的恐慌。
金兀术不愧是尸山血海中拼杀出来的草原枭雄,短暂震惊过后,他迅速从慌乱中镇定,当即做出最果断的决断——趁宋军包围圈尚未完全合拢,集中所有精锐原路杀回井陉关!
金军最精锐的铁浮屠重甲骑兵与拐子马轻骑迅速调转方向,沉重马蹄声震得地面咚咚作响,铁甲碰撞的铿锵声中裹挟着破釜沉舟的嘶吼,如挣脱枷锁的疯兽般,向着井陉关发起不计伤亡的决死冲锋。
——
井陉关。
岳飞立于井陉关最高箭楼之上,猎猎帅旗之下,他身披亮银铠甲,面沉如水。望着远处地平线上卷起的滚滚烟尘,烟尘中还夹杂着金军骑兵特有的铁甲反光,他锐利的目光如鹰隼般紧盯着烟尘来处,丝毫不乱。
“传我将令,神威大将军炮,准备!”岳飞的声音沉稳有力,透过传令兵的高声呼喊传遍关隘上下。
数百门黑洞洞的神威大将军炮早已在关隘两侧山坡隐蔽就位,炮手们依着事先测算的距离精准调整角度,炮口齐刷刷对准金军冲锋的必经之路。
当金军铁骑先头部队踏入炮火射程的刹那,岳飞眼中寒光一闪,猛地挥下手中红色令旗,动作干脆利落。
“开炮!”
轰!轰隆隆——!震耳欲聋的炮声如惊雷炸响,连绵不绝,大地仿佛都在剧烈颤抖,关隘上的砖石簌簌落下粉尘。
数百颗烧红的铁弹带着刺耳呼啸划破长空,如流星般砸入金军密集的冲锋阵型,瞬间爆发出毁灭性的力量。
那场面,俨然一幅活生生的人间地狱。曾令宋军多年闻风丧胆的铁浮屠重甲,在这毁天灭地的炮火面前,竟如纸糊般不堪一击。人马残肢混着破碎铁甲片、断裂马槊,被炮火掀起的气浪高高抛向天空,又重重砸落,鲜血瞬间染红脚下土地。
仅仅一轮齐射,金军原本密集如黑云的先锋部队便折损半数,冲锋势头瞬间被拦腰斩断,剩余骑兵在炮火中惊慌失措地打转。
金兀术在后方高坡目睹此等惨烈景象,整个人惊怔当场,嘴巴微张却发不出半点声音,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骇然。
此乃何物?难道是宋人施展的妖术不成?他与宋军交战多年,从未见过如此威力的武器,宋人何时竟有了这般恐怖的杀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