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棚外的积雪被晨光染成淡金色,被俘的七名乱兵蜷缩在角落里,手脚被粗麻绳捆着,脸上满是疲惫与惶恐。庄里的幸存者们聚集在晒场,争论声此起彼伏,不少人脸上带着对乱兵的恨意。
“这些杀千刀的,上次抢我们的粮,还伤了人,直接杀了以绝后患!”一个中年汉子攥着拳头,胳膊上还留着上次被乱兵砍伤的疤痕。
“是啊,留着他们就是隐患,万一再闹事,咱们得不偿失!”附和声接连响起,尤其是那些被乱兵抢过物资的人家,情绪格外激动。
张兰抱着小石头站在人群后,轻声道:“可他们也是被逼到绝路了,大雪封山,没粮没衣,才会做这种事。”她的话引来不少白眼,有人反驳:“被逼就能抢人杀人?那我们受的苦算什么?”
老周抬手示意大家安静,目光扫过众人:“杀了他们,固然能解恨,但互助庄的规矩是‘互助共生’,不是滥杀。他们中有人手上没沾血,只是跟着起哄,若一棍子打死,和那些乱兵有何区别?”他顿了顿,看向牛棚方向,“但也不能掉以轻心,把他们分去干活,派专人看守,若有异动,再处置不迟。”
陈默点头附和:“我带人盯着他们,先让他们去清理粮窖周围的积雪,顺便修补被雪压坏的棚顶。”
众人虽有不满,但老周的话向来有分量,且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便渐渐散去。老周让人给乱兵松了绑,递去热粥和粗粮饼:“想活下去,就好好干活,只要不闹事,互助庄不会饿着你们。”独眼汉子盯着老周,眼神复杂,既有关警惕,也有一丝难以置信。
就在众人安排乱兵干活时,李根生急匆匆跑来:“不好了!粮窖渗水了!”
所有人的心瞬间揪紧。粮窖是互助庄的命脉,一旦粮食受潮发霉,整个冬天都难熬。老周立刻带人赶往柴房下的粮窖,掀开木板一看,果然有雪水顺着窖壁的裂缝渗进来,角落的几袋麦粉已经潮了一小块。
“快,把粮袋搬到干燥的地方!”老周一声令下,青壮年们立刻行动起来,将受潮的麦粉袋搬到晒场晾晒,再用干草木灰吸干水分。被俘的乱兵见状,独眼汉子迟疑了一下,对老周说:“我们也能干活,让我们帮忙吧,我们不想饿死。”
老周沉吟片刻,点头同意:“陈默,盯着他们,只许干体力活,不许靠近粮袋核心区域。”
乱兵们也顾不上寒冷,纷纷加入抢险队伍。他们虽然瘦弱,但常年在外奔波,干起活来并不含糊。独眼汉子带头用石头填补窖壁的裂缝,动作麻利,额角很快渗出汗水。张兰端来几碗热水,递到他们手中:“慢点干,别呛着。”其中一个年轻的乱兵接过水,眼眶微红,低声说了句“谢谢”。
小石头拿着小木铲,帮着清理粮窖里的积水,看到独眼汉子手上的伤口渗血,便跑回屋拿来消炎药膏,递给他:“叔叔,涂这个就不疼了。”
独眼汉子愣住了,看着孩子纯真的眼神,再看看周围忙碌的幸存者——没有人因为他们是俘虏就苛待,反而一起抢险、分享热水,他紧绷的嘴角微微松动,接过药膏,笨拙地涂抹在伤口上。
经过一整天的忙碌,粮窖的裂缝被修补好,受潮的粮食也全部晾晒干燥,重新搬回窖中。老周让人在粮窖周围挖了一圈排水沟,又加盖了一层茅草和油布,彻底杜绝了渗水的可能。
傍晚时分,众人坐在篝火旁休息,乱兵们被安排在牛棚角落,面前摆着温热的粥和饼。独眼汉子看着篝火旁欢声笑语的幸存者,又看了看自己手下疲惫却安稳的脸庞,走到老周面前,躬身道:“老周先生,之前是我们糊涂,抢了你们的东西,伤了你们的人,我们认打认罚。以后我们一定好好干活,绝不闹事,若有需要,我们也愿意加入联防,守护庄子。”
老周看着他眼中的真诚,点了点头:“只要你们真心悔改,互助庄就有你们的位置。”
陈默在一旁补充道:“丑话说在前面,若敢耍花样,我不会手下留情。”独眼汉子重重点头:“不敢。”
夜色渐深,暴雪又开始飘落,却再也浇不灭庄里的暖意。粮窖安稳无忧,被俘的乱兵也暂时放下了敌意,互助庄在经历了又一场考验后,愈发团结。但老周心里清楚,暴雪还未停歇,山林中或许还有其他隐患,他们的生存之路,依旧充满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