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的月光像一层薄纱，透过糊着糙纸的窗棂，在地上洇开一片朦胧的浅白。西厢房里静得能听到烛芯“噼啪”燃烧的轻响，偶尔有夜风穿过窗缝，带起一阵细碎的呜咽。余禹杰侧卧在炕上，呼吸均匀绵长，胸口随着呼吸轻轻起伏，显然睡得很沉。洛羽珩悄悄起身，动作轻得像片羽毛落地，他在炕边坐下，借着微弱的烛光，从背包里取出那颗拳头大小的五级晶核。
紫色的光芒在掌心流转，带着近乎粘稠的能量波动，触碰到皮肤时竟有种温热的质感，比他突破三级时吸收的四级晶核强了不止十倍。雷系异能卡在三级巅峰已有半月，每次冲击四级都像撞在一堵无形的铁墙上，能量反弹回来时总让他经脉刺痛。此刻握着这颗晶核，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的雷元素在躁动，像一群被关了太久的困兽，在血管里撞来撞去，渴望着冲破束缚。
“该突破了。”洛羽珩深吸一口气，指尖轻轻抵在晶核上，默念起催动能量的口诀。
紫色能量顺着指尖奔流而下，像一条滚烫的岩浆河冲入经脉。雷系异能被瞬间激活，蓝色电弧在周身“噼啪”炸响，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臭氧味，像雷雨过后的清新，却又带着危险的张力。他按照修炼手册上的法门运转能量，引导着这股庞大的力量冲击四级壁垒，可就在能量即将冲破瓶颈的刹那，一股狂暴的反噬突然袭来——雷元素像是突然挣脱了缰绳的野马，在体内横冲直撞，经脉像是要被撕裂成碎片，剧痛让他忍不住闷哼出声。
“呃……”洛羽珩浑身绷紧，额头瞬间布满冷汗，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砸在衣襟上洇开一小片深色。视线开始模糊，眼前阵阵发黑，这股反噬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猛烈，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扎他的五脏六腑，又像是有人拿着锤子在他脑子里猛敲。他死死攥着晶核，指节泛白得几乎要断裂，却怎么也控制不住那些乱窜的能量。
“洛哥？”
迷迷糊糊中，他听到一声带着睡意的低唤，随即一只温热的手轻轻扶住了他的肩膀。余禹杰不知何时醒了，此刻正蹙着眉看他，眼底带着明显的担忧，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没等洛羽珩说话，他突然伸出手，指尖带着微凉的触感，轻轻按在洛羽珩的太阳穴上。
一股温和的能量顺着太阳穴涌入，像春日的细雨漫过干裂的土地，又像温暖的水流包裹住狂暴的火焰。这股能量不同于任何元素异能，带着清透的质感，所过之处，那些狂暴的雷元素竟奇迹般地平静下来，不再冲撞经脉，反而像找到了指引，开始缓缓流动。洛羽珩愣了愣，这才想起余禹杰除了水系，似乎还觉醒了精神异能——上次在蛇洞，就是这股力量让他暂时压制了蛇毒的蔓延，当时只觉得舒服，没仔细体会，此刻才发现这精神力竟有如此神奇的疏导作用。
“集中精神，跟着我的能量走。”余禹杰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显然动用精神异能对他消耗极大，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冷汗，后背的伤口大概又开始疼了，说话时呼吸都有些不稳。
洛羽珩依言凝神，努力摒除杂念，任由那股温和的精神力引导着雷元素。紫色晶核的能量仍在不断涌入，此刻却像被驯服的野马，温顺地顺着经脉缓缓冲击那道四级壁垒。他能感觉到那道壁垒在震颤，表面渐渐出现蛛网状的裂纹，每一次冲击都伴随着骨骼错位般的剧痛，但有精神异能疏导，再没出现能量暴走的迹象。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炷香，也许是半个时辰，当最后一丝能量注入壁垒时，只听“咔嚓”一声轻响——那道困扰他许久的壁垒终于碎裂开来！雷元素如决堤的洪水般奔涌而过，在体内完成周天循环，最后汇聚于丹田，蓝色的电弧骤然暴涨，在周身形成一个耀眼的光茧，电弧中竟还带着一丝淡淡的紫金光泽，比以往更加凝练、更具威力。
“成了！”洛羽珩心头一喜，刚想睁眼道谢，却突然脱力，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倒。
失去意识前，他似乎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草木清香，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药味，和白天闻到的一样，让人莫名安心。
再次睁眼时，窗外已泛起鱼肚白，天边露出一抹淡淡的鱼肚黄。洛羽珩眨了眨眼，缓了好一会儿才看清眼前的景象——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余禹杰怀里，对方靠着墙壁，头歪在他的颈窝，睡得很沉，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浅影，像两把小扇子。大概是刚才疏导能量耗尽了力气，他的脸色比睡前更白了些，嘴唇泛着淡淡的青紫色，后背的伤口渗出的血渍染红了大半衣襟，原本就破烂的衣服此刻更是形同碎布，露出的皮肤上能看到狰狞的伤疤。
洛羽珩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连忙挣扎着坐起身，动作太急，不小心碰到了余禹杰的伤口，对方闷哼了一声，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放轻动作，视线扫过余禹杰敞开的领口，能看到精致的锁骨和胸前淡粉色的疤痕——大概是以前留下的旧伤，此刻沾着血污，反倒添了几分破碎的美感，像幅带着故事的画。
“真是长了张魅惑众生的脸。”洛羽珩低声感慨，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惊叹。余禹杰的五官其实极为精致，眉骨高挺，鼻梁笔直，唇线清晰，只是平时总低着头，显得有些怯懦，不太引人注目，此刻卸下防备睡着，竟有种惊心动魄的好看，尤其是那双眼睛，即使闭着，也能想象出睁开时的清亮动人。他忽然想起末世前的娱乐圈，这样的容貌若是进了圈，怕是早就成顶流了，怎么会甘心做个默默无闻的场务？
目光落在对方破烂的衣服上，洛羽珩忽然觉得有些尴尬——刚才自己晕过去时，多半是没少往人家怀里蹭，这姿势，这距离，说出去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这算不算……吃豆腐？他干咳一声，眼神有些闪躲，从系统空间里翻出一套备用的黑色西装。
这套西装是上次完成系统任务的奖励，纯羊毛面料，剪裁合体，熨烫得笔挺，原本是准备应付某些需要体面的场合，比如去和其他基地交涉，此刻正好派上用场。他小心翼翼地将西装披在余禹杰身上，动作轻柔得像怕惊扰了沉睡的蝴蝶，生怕弄疼了他的伤口。心里暗自嘀咕：就当是……刚才不小心吃豆腐的赔偿吧，嗯，一定是这样。
掖好被角时，他忽然发现余禹杰的睫毛轻轻颤了颤，耳根悄悄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像染上了胭脂。洛羽珩挑了挑眉，装作没看见，转身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门，带上门时动作放得极慢，生怕发出一点声响。
刚关上门，就听到屋里传来一声压抑的轻笑，像怕被人听到，很快就没了声息。
洛羽珩无奈地摇摇头，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这余禹杰，看着老实，没想到还有这么调皮的一面。他正想伸个懒腰活动活动僵硬的筋骨，脑海里突然响起系统的提示音，这次是清晰的御姐音：【主线任务触发：调查村中异常（近三日夜间有牲畜失窃），经检测，异常源为变异黄鼠狼（速度型异能，喜偷食家禽）。任务要求：解决所有变异黄鼠狼。任务奖励：体能+3，恢复牛奶x1（蕴含抗毒因子，可彻底清除御杰体内蛇毒残留）。】
“变异黄鼠狼？”洛羽珩眸色一沉。张家镇的防御圈虽不算严密，但村里有护卫队巡逻，寻常野兽绝不敢轻易靠近，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偷走牲畜，还没人发现，这东西的速度定然极快，倒是和系统描述的“速度型异能”对上了。
恰好突破四级雷系，正需要实战巩固异能，他握紧拳头，能感觉到体内的雷元素比以往更加凝练，运转时也顺畅了数倍，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股新的力量感。推门走到院子里，夜风带着草木的凉意拂过脸颊，吹散了些许疲惫，远处传来几声犬吠，断断续续的，更衬得村庄寂静。
“洛哥？”守在村口的林野看到他，压低声音喊了一声，手里还握着根风系凝聚的短矛，“刚才好像听到东边猪圈有动静，窸窸窣窣的，我去看看？”
洛羽珩点头：“小心点，我跟你一起去。”话音刚落，就见张建军的屋门“吱呀”一声开了，老爷子披着件厚外套，提着柄半人高的“厨刀”走了出来——说是厨刀，其实是他用汽车弹簧钢改造的武器，刃口磨得雪亮，闪着寒光，刀柄上还缠着防滑的布条，显然是强化过的，分量不轻。
“啥动静？大半夜的不睡觉，是不是又有不长眼的东西来偷鸡？”张建军揉着眼睛，嗓门却洪亮得很，震得远处的狗又叫了两声。前几天村里丢了好几只鸡，他一直心疼着呢。
林野刚想说“不确定”，东边突然传来一阵尖利的猪叫，“嗷嗷”的，带着痛苦和惊恐，紧接着是木板被撞碎的“咔嚓”声，动静不小。张建军眼睛一瞪，睡意全消，提着刀就冲了过去：“他娘的，敢在老子眼皮子底下偷东西，看我不剁了它喂狗！”
洛羽珩快步跟上，冲林野喊道：“去叫张朝！让他带水系异能过来，这东西速度可能很快！”
东边猪圈里一片狼藉，木栅栏被撞出个半米宽的大洞，几根木棍断成了两截，一头小猪躺在地上哼哼唧唧，腿上被咬了个血洞，鲜血直流。月光下，一道黄影闪过，速度快得几乎出现残影，像一道黄色的闪电，嘴里还叼着只肥鸡，鸡毛掉了一地，眼看就要窜出猪圈。
“往哪跑！”洛羽珩低喝一声，雷系异能瞬间凝聚，蓝色电弧在指尖炸开，形成一张电网，却没有贸然攻击——这东西速度太快，硬拼未必占优，得先困住它。
“水缚！”张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跑得气喘吁吁，显然是被林野火急火燎地叫过来的。三道水鞭凭空出现，像灵活的长蛇，带着破空的声响缠向黄影。变异黄鼠狼反应极快，脑袋一低，猛地扭身避开第一道水鞭，又腾空跃起躲过第二道，却没料到张朝还有后招，被紧随而至的第三道水鞭缠住了后腿。
“就是现在！”洛羽珩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欺身而上，消防斧带着雷光劈下，“咔嚓”一声，正中小黄鼠狼的脊背。“嗷呜”一声凄厉的惨叫，黄影瞬间僵住，绿色的血液溅在地上，散发出淡淡的腥气，带着点土腥味。
张建军提着厨刀冲过来，看到地上抽搐的黄鼠狼，啐了一口：“娘的，原来是这畜生！前几天丢的鸡准是它偷的！这玩意儿变异后胆子倒大了，还敢偷猪了！”他掂了掂手里的刀，突然塞给洛羽珩，“拿着，这刀比你那斧头顺手，劈砍带劲，我看你用得上。”
洛羽珩接过刀，入手沉甸甸的，足有十几斤重，刃口泛着寒光，一看就锋利得很。他试着将雷系异能裹在刀身，蓝色电弧顺着刀刃游走，发出“滋滋”的轻响，刀身微微震颤，果然比消防斧更适合凝聚异能，用起来也更趁手。
“还有！那边有动静！”林野突然指向西边的鸡窝，声音带着警惕，“不止一只！”
两道黄影从鸡窝窜出，速度比刚才那只更快，像两道黄色的流光，显然是听到同伴的惨叫来报复的。它们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幽绿的光，嘴里发出“吱吱”的威胁声，透着股狠劲。
洛羽珩眼神一凛，握紧手里的钢刀，雷系异能全力运转，蓝色电弧在刀身暴涨：“张朝，左边那只交给你！”
“没问题！”张朝应声，水系异能再次爆发，水鞭如影随形地缠向左边的黄鼠狼。
洛羽珩则挥刀迎上右边那只，雷刃在月光下划出一道耀眼的残影——他没有直接劈砍，而是先斩向对方的前爪。变异黄鼠狼反应极快，猛地后退，却被洛羽珩的虚招骗了，就在它重心不稳的瞬间，洛羽珩手腕一转，钢刀带着雷光横扫，“噗嗤”一声，直接劈开了它的脑袋。
另一边，张朝的水鞭虽然困住了黄鼠狼，却被它尖利的爪子撕开了一道口子。“洛哥，帮个忙！”
洛羽珩反手一刀，雷系能量顺着刀身射出，像一道蓝色的闪电，正中那只黄鼠狼的腹部。“嗷呜”一声，它彻底不动了。
张建军上前补了几刀，啐道：“叫你们偷！叫你们偷！偷到爷爷头上来了，找死！”
前后不过三分钟，三只变异黄鼠狼就被解决干净。洛羽珩用刀尖挑起一只看了看，这东西体型比普通黄鼠狼大了近一倍，毛色发黄，尖牙外露，爪子泛着青黑色，显然带毒，难怪被偷的牲畜都活不成。
“这畜生速度真快，跟一阵风似的。”张朝抹了把汗，心有余悸地说，“要不是洛哥反应快，今晚又得损失不少家禽，这可是村里好不容易养起来的。”
张建军拎着黄鼠狼的尾巴，笑得满脸褶子：“正好！这皮子厚实，能做副手套，肉剥干净了，用沸水焯几遍去毒，给大伙做顿荤菜！也算没白丢那些鸡！”
天边泛起鱼肚白，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将村庄染成金红色，鸟儿开始在枝头鸣叫，清脆悦耳。洛羽珩提着刀往回走，路过系统空间时，忽然想起任务奖励的恢复牛奶。他心念一动，一盒包装完好的牛奶出现在掌心，白色的盒身上印着“抗毒恢复”的字样，还画着一头卡通奶牛，看起来很可爱，正是系统承诺的奖励。
回到西厢房时，余禹杰还在“睡着”，只是脸色比凌晨好看了些，呼吸也更平稳了。洛羽珩坐在炕边，轻轻推了推他：“御杰，醒醒，喝点东西。”
余禹杰“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看到他手里的牛奶，愣了一下，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这是……”
“牛奶，补点营养，对你后背的伤有好处。”洛羽珩拧开盖子，递到他嘴边，动作自然得像是做过无数次。
余禹杰没有拒绝，小口小口地喝着。
牛奶带着淡淡的甜味，顺着喉咙滑下，一股温和的暖意从胃里散开，流遍四肢百骸，后背的伤口似乎都不那么疼了，连带着精神都好了不少。
他偷偷抬眼，看到洛羽珩正专注地看着他，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他侧脸，睫毛的影子投在鼻梁上，竟有种难得的柔和，不像平时那样锋芒毕露。
“好喝吗？”洛羽珩见他喝完，随口问道，拿起空盒子准备收起来。
余禹杰连忙点头，脸颊有些发烫，像是被阳光晒的，又像是别的什么原因：“嗯……谢谢洛哥。”
“谢什么，都是队友。”洛羽珩笑了笑，笑容里带着刚突破后的轻松，“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张叔的‘荤菜’做得怎么样了，好了叫你。”
他转身走出房门，没看到身后的余禹杰抬手摸了摸身上的黑西装，布料顺滑，很合身，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他嘴角悄悄勾起一抹极浅的笑意，眼底闪着光，心里像是揣了颗糖，甜丝丝的——这衣服，真的挺合身的。
窗外的阳光越来越亮，照得整个村庄暖洋洋的。
张建军在灶台前忙碌的声音隐约传来，“叮叮当当”的，混着村民们的说笑声，驱散了夜晚的阴霾。
洛羽珩站在院子里，伸了个懒腰，感受着体内更加凝练的雷系异能，又看了看西厢房的方向，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