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远基地的晨雾裹着铁锈味,在巷道里织成一张湿漉漉的网。洛羽珩刚把最后一份毒藤样本锁进冷库的低温柜,后颈就被一片带着暖意的阴影笼罩——张叔佝偻着背站在那里,粗布褂子上还沾着城外的草屑,手里攥着个鼓鼓囊囊的布袋,布角磨得发亮,一看就是常年揣在怀里的物件。
“小洛队长,可算等着你了。”张老人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的木头,带着清晨特有的沙哑,他把布袋往洛羽珩手里塞时,指节因为用力泛白,“上礼拜跟着拾荒队去张家镇,见着棵老枣树,枝头还挂着些没被冻坏的。晒了三天日头,你尝尝,比压缩饼干顶事。”
布袋刚触到掌心,系统的提示音就炸了出来,这次是甜得发腻的萝莉音,像含着颗水果糖:【叮!触发日常治愈任务:自然的馈赠~】
【任务要求:1.当场食用3颗野枣;2.将剩余果实分赠给5名平民区低阶异能者(需包含2名速度系、3名力量系)。】
【任务奖励:厌食症治愈进度+0.2%,味觉敏感度临时提升至8%,平民区声望+5~】
【失败惩罚:未来24小时对天然食物排斥感增强50%,会吃什么都像嚼蜡哦~】
洛羽珩捏着布袋颠了颠,粗粝的布料摩擦指尖,里面的野枣滚得沙沙响。他掀起袋口往里看,暗红的枣子缩成一颗颗小拳头,表皮皱得像老人的脸,却透着股晒透了的扎实感。前世被厌食症折磨的记忆突然翻涌上来——那时别说野枣,连营养液都得掺着镇静剂才能灌下去,喉咙里像堵着团烧红的棉絮,吞什么都带着灼烧感。
“张叔,您自己留着吧。”他下意识想推回去,手腕却被老人按住。张叔的掌心带着拾荒人特有的厚茧,温度透过布料渗过来,竟比冷库的寒气更让人踏实。
“我这把老骨头,吃啥都一个味。”老人笑得眼角堆起褶子,往他手里塞得更紧了,“你不一样,正是要力气的时候。昨天见你给小花熬粥,自己一口没碰——小洛,听叔说,能吃下去就多吃点,活着比啥都强。”
洛羽珩喉头动了动,最终还是捏出一颗野枣。枣子比想象中沉,表皮带着自然的黏手,凑近鼻尖时,一股混着阳光和尘土的甜香漫过来,不像基地发的营养膏那样带着化学制剂的尖锐,倒像小时候外婆晒在窗台上的枣干味。
牙齿咬破枣皮的瞬间,他浑身都绷紧了,做好了被涩味呛到的准备。但预想中的排斥没等来,反是一丝温润的甜顺着舌尖漫开,带着点若有若无的果酸,像雪水融过蜜渍的石头。枣肉的纤维不算细腻,划过喉咙时却意外顺滑,没有想象中扎人的粗糙感。
“怎么样?”张叔的眼睛亮得像藏着星子,“甜吧?这枣子皮涩,肉却是润的,比那些罐头强多了。”
洛羽珩没说话,又捏起第二颗。这次他刻意放慢了咀嚼的速度,让那股甜味在舌尖多停留了会儿。系统面板上的进度条跳了跳:【已食用2颗,味觉神经活跃度提升中……】他突然发现,自己居然能尝出枣肉里不同层次的甜——靠近核的地方更浓些,带着点焦糖味,而表皮附近则偏清爽,像掺了点晨露的甘洌。
第三颗下肚时,喉咙里那股熟悉的紧绷感彻底消失了。系统提示音欢快地响起:【食用任务完成!味觉敏感度临时提升至8%,现在能尝出食物里藏着的阳光味道哦~】
“剩下的……”洛羽珩刚要开口,就被张叔推着往平民区的方向走,“给拾荒队的小子们分点吧,他们昨天抬钢材伤了力,正缺这个补补。”
平民区的拾荒点在冷库后巷,是片被废弃的卸货区,水泥地上还留着干涸的血渍。五个穿着打补丁作战服的汉子正蹲在墙角磨武器,看到洛羽珩过来,手里的家伙什“当啷”掉了一地。
“洛、洛哥!”最瘦高的那个速度系异能者慌忙捡起地上的短刃,刀刃上的豁口比他颧骨上的疤痕还深,“您咋过来了?是不是有任务?”
这五个是基地里最边缘的异能者——两个速度系都是一级,只能靠帮人跑腿、探查废墟边缘的丧尸动向维生;三个力量系卡在二级,每天靠搬运物资或拆解废弃机甲换点晶核,连件像样的防御服都凑不齐。洛羽珩上次帮他们从管理处要到了防辐射手套,之后见了面总会打个招呼。
“张叔给的野枣,你们分着吃。”洛羽珩把布袋递过去,粗布在晨光里泛着暖黄的光。
五个汉子你看我我看你,没人敢先伸手。还是那个块头最大的力量系搓了搓满是油污的手,瓮声瓮气地说:“洛哥,这太金贵了……我们拾荒时见着野果都不敢摘,怕有辐射。”
“干净的,张叔晒了三天,江医生检测过。”洛羽珩把野枣倒在他们递来的铁皮盘里,枣子滚落时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补充点能量,下午搬那批钢材才有劲。”
李高个速度系捏起一颗,小心翼翼地咬了半口,眼睛突然瞪得像铜铃:“甜的!真他妈甜!”另一个速度系赶紧也塞了一颗,含糊不清地接话:“比上次搜来的水果罐头强多了,那玩意一股子铁锈味,吃着跟啃丧尸似的。”
三个力量系没那么多话,直接把枣子往嘴里塞,连核都舍不得吐,含着枣肉嘿嘿笑。其中个矮点的突然拍着胸脯保证:“洛哥,下午那批钢材您尽管喊我们!保管比基地的异能起重机还快!”
“就是就是,”李高个把剩下的野枣仔细地收进随身的布袋,布袋上还绣着朵歪歪扭扭的花,“上次您帮我们要的防辐射手套,现在还带着呢!那些二道贩子以前总克扣我们的任务晶核,自从您跟管理处打过招呼,再没人敢欺负咱了!”
洛羽珩看着他们眼里的光,像野枣晒透了的暖意。系统面板上的提示跳个不停:【分赠任务完成!平民区声望+5,当前声望值32~】
【长期效果:对天然食物排斥感持续减弱,厌食症治愈进度+0.2%,当前总进度18.7%~】
他转身要走时,那个大块头力量系突然从怀里掏出个东西往他手里塞——是块磨得光滑的桃木牌,上面刻着个歪歪扭扭的“安”字,边缘被摩挲得发亮。
“俺娘以前刻的,说带着能平安。”汉子挠着头,耳根红得像被枣子染过,“洛哥总帮我们,这点心意您千万别嫌弃。”
洛羽珩捏着木牌,指尖传来木头特有的温凉。巷口的风卷着枣香吹过,他突然想起刚才那三颗野枣在舌尖化开的滋味,原来天然的暖意,比任何药剂都更能熨帖喉咙里的褶皱。
“下午三点,东区仓库。”他留下句话,转身时嘴角勾了勾,“别迟到。”
身后传来五声响亮的应和,混着枣核被吐在铁皮盘里的脆响,像串笨拙却真诚的风铃。
洛羽珩摸了摸口袋里剩下的两颗野枣,决定留着给江梓豪——那家伙总说他的味觉像块石头,或许这带着阳光味的甜,能让他的南瓜粥多放半勺糖。
刚走出巷口,就撞见抱着药箱的江梓豪,身后跟着蹦蹦跳跳的小花。
小姑娘的木系异能最近刚升到三级,发梢总缠着片嫩绿的叶子,看到洛羽珩手里的木牌,眼睛立刻亮了:“洛哥,这是桃木牌吗?我昨天在医疗站听张奶奶说,桃木能驱邪呢!”
“拾荒队的兄弟给的。”洛羽珩把木牌揣进兜里,指尖还残留着木头的清香,“你江哥呢?又去给人处理异能反噬了?”
江梓豪推了推眼镜,镜片上沾着点药膏:“刚给陈花她们处理完手腕的冻伤,那几位冰系姐姐的异能波动还挺稳,就是被控制手环勒得太狠,得敷几天药。”他突然注意到洛羽珩嘴角的弧度,惊讶地挑眉,“你今天……心情不错?”
“吃了几颗野枣。”洛羽珩掏出一颗递过去,“尝尝?”
江梓豪接过去咬了口,眼睛突然瞪圆:“这枣子甜度刚好!比我上次在城西搜的蜜饯还合口味!你居然能吃下去?”
“嗯。”洛羽珩没多说,却把最后一颗塞给了小花,“给你。”
小姑娘小心翼翼地捧着野枣,像捧着颗宝石:“谢谢洛哥!我能种出枣树吗?用木系异能催的话……”
“等我们找到安全的地方,就种一棵。”洛羽珩摸了摸她的头,指尖划过她发梢的嫩叶,突然想起系统那句没头没尾的话:【味觉是记忆的钥匙,能打开心防的从来不是药剂,是愿意分享的甜。】
冷库的寒气渐渐被枣香驱散,远处传来基地广播的早间新闻,播报员的声音带着电流的杂音,说城东又发现了新的变异植物。洛羽珩低头看了眼系统面板,最新的提示跳了出来:
【检测到宿主主动分享食物,解锁隐藏效果:对信任者的馈赠会强化治愈效果~】
他笑了笑,刚要往前走,就被一股带着水汽的风缠住——御杰不知从哪冒出来,怀里抱着个半人高的保温桶,看到洛羽珩时,眼里的阴郁瞬间化开,像被阳光晒融的冰。
“刚去食堂给你打了南瓜粥,加了双倍糖。”御杰把保温桶递过来,指尖不经意间擦过洛羽珩的手背,带着水系异能特有的微凉,“陈沐阳说你早上没吃饭。”
洛羽珩接过保温桶,盖子刚打开,甜香就漫了出来,混着刚才的枣香,在空气里织成张温暖的网。他舀了一勺吹凉,递到嘴边时,突然想起刚才在巷口尝到的甜,这次喉咙里没有丝毫抗拒。
“你今天……”御杰突然盯着他的嘴角,眼神暗了暗,“吃了什么?”
“野枣。”洛羽珩舀了勺粥递过去,“张叔给的,挺甜。”
御杰低头喝了口,目光落在他沾着点枣皮的嘴角,突然伸手擦了擦,指尖的温度烫得洛羽珩缩了缩脖子。“明天我去张家镇再摘点。”他的声音低沉,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执拗,“你能吃下去的话,摘一麻袋回来。”
远处传来苏晴和许嘉嘉的争吵声——大概又是许嘉嘉用晶核换了箱卫生巾,被苏晴念叨乱花钱。
洛羽珩看着御杰认真的侧脸,突然觉得,或许治愈厌食症的从来不是系统的奖励,而是这些藏在粗布包里、递在保温桶里、擦在嘴角的暖意。
他又舀了勺南瓜粥,这次尝到的甜里,好像真的混着阳光晒透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