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站住!”如同冰锥,瞬间刺透了林锋然的脊背,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凉了半截。
完了!彻底完了!
他几乎能想象到下一秒就被无数明晃晃的刀枪围住,然后押送到那个什么郭敬太监面前,身份暴露,营救计划彻底破产,黑衣人毒发身亡,自己和江雨桐也难逃一死……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让他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停滞了。
然而,预料中的呵斥和擒拿并未立刻到来。
两名“夜不收”成员的反应快得惊人。在那声冷喝响起的瞬间,他们非但没有加速逃跑,反而猛地停下脚步,迅速转身,将林锋然和江雨桐护在身后,同时那名年轻成员的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眼神锐利如鹰,死死盯向巷口。
只见巷口处,站着三名身着锦衣、腰佩绣春刀的军士。为首一人约莫三十岁年纪,面容冷峻,眼神犀利,正冷冷地注视着他们。其服饰特征鲜明——竟是锦衣卫!
不是普通的城防守军!是直属皇帝、权势滔天的锦衣卫!
林锋然的心沉得更深了。锦衣卫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恰好堵住了他们?难道行踪早就暴露了?
年轻的“夜不收”成员瞳孔也是微微一缩,但脸上却迅速堆起之前那种略带讨好和粗粝的笑容,抢先开口,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和一丝被质疑的委屈:“原来是上官!吓卑职一跳!您这是……”
那为首的锦衣卫小旗官根本不理会他的套近乎,目光如刀,在他们四人身上扫过,特别是在被斗篷裹住的黑衣人和林锋然、江雨桐脸上停留了片刻,声音冰冷地重复道:“为何拐入此巷?镇守府衙在另一个方向。”
“回上官!”夜不收成员反应极快,语气恭敬却又不卑不亢,“正要前去府衙交差!只是这其中一个奸细突然腹痛难忍,挣扎得厉害,眼看要憋不住秽污了东西!卑职怕污了主街,冲撞了贵人,这才想抄近路,从这背街巷子快些过去!惊扰了上官,万望恕罪!”他边说边 subtly 用脚碰了一下林锋然的小腿。
林锋然一个激灵,福至心灵,立刻配合地弯下腰,发出痛苦的呻吟,身体微微扭动,演技浮夸却有效。
那锦衣卫小旗官眉头紧锁,似乎对他们的说辞将信将疑。他向前走了两步,似乎想更仔细地查看“货物”和“奸细”。
气氛瞬间紧张到了极点!一旦被他看清黑衣人的脸或是林锋然的容貌,一切都将无法挽回!
年轻的夜不收成员按着刀柄的手指微微收紧,额角渗出一滴冷汗。另一名背着黑衣人的成员也肌肉紧绷,做好了暴起发难的准备,尽管这无异于自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那锦衣卫小旗官的目光忽然掠过那名夜不收成员按在刀柄的手,似乎注意到了某个细节。他的视线猛地定格在对方腰间那枚之前用来通过城门检查的特殊纹路铁牌上。
他的眼神几不可查地闪烁了一下,脸上的冰冷神色似乎缓和了那么一丝丝,但很快又恢复了原状。
他停下脚步,不再上前,反而语气平淡地开口,说了一句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话:
“郭公公此刻不在府衙。”
“啊?”年轻的夜不收成员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
小旗官却不看他,目光仿佛随意地扫过巷子深处,语气依旧平淡,甚至带着点不耐烦:“督公午后去了城西校场点验军械,尔等此刻前去,只会扑空。押着这等秽物在府衙前久候,成何体统?”
他这话听起来像是在训斥,但透露的信息却让两名夜不收成员心中狂震!
郭敬不在老巢?而且……他这话里话外,似乎是在……指点他们?为什么?
没等他们细想,那小旗官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既是急务,还不快从前面右巷绕过去?校场那边自有接收之处!休得在此耽搁!”
说完,他竟然不再理会几人,带着两名手下,转身径直朝主街方向走去,仿佛真的只是偶然路过,顺手管了一件闲事而已。
巷子里,死里逃生的四人面面相觑,都是一脸难以置信和惊疑不定。
“他……他这是……在帮我们?”林锋然直起腰,声音还在发颤,感觉像在做梦。
年轻的夜不收成员眉头紧锁,望着锦衣卫消失的方向,眼神充满了困惑和警惕:“那腰牌……他定是认出了那腰牌代表的隐秘身份。但他为何要帮我们?锦衣卫何时会卖‘夜不收’面子?而且指的路……”
他猛地转头看向巷子深处:“右巷?那条巷子通往的可不是校场方向,那分明是……”
另一名成员脸色微变,压低声音接道:“是软禁兰珠郡主别院的侧后方!他是故意把我们指向那里!”
主动帮忙?还是另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
那名锦衣卫小旗官冷漠的表情和看似随意的话语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目的?
空气仿佛再次凝固,比刚才被直接喝破时更加令人不安。
前路未知,吉凶难测。
但此刻,他们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
年轻的夜不收成员一咬牙:“管不了那么多了!头儿等不起!是陷阱也得闯!就走右巷!”
四人再次移动起来,朝着那条更深的、仿佛隐藏着无数秘密的狭窄巷道,快速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