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早膳时,我向侍女提出了见楼锦华的请求。午后,皇甫亦辰出现在了我的房间,“听说你想见楼锦华?”
我坐在绣墩上,倒出两杯茶水,“你何时变得如此急躁了?先喝杯茶再说。”
皇甫亦辰应该正好有点渴,索性坐下饮尽了杯中茶,“茶也喝了,说吧。”
我面上浮现忧愁,“我是担心我母亲,那日我不告而别,想必担心坏了,况且我看着你们也没有放我走的打算,所以想拜托楼锦华照看一二。”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好像在分辨我的话是否属实,“你放心吧,丞相会好好照顾你母亲的,况且······用不了多久,你们就能相见了。”
听到皇甫亦辰如此说,我内心微震,看来很快他们就会行动了。
“我们的母亲曾经是最好的闺中密友,或许是缘分使然,她们的婚姻生活也如此相似。其实你应该知道的,我的父亲母亲已貌合神离多年,父亲偏宠刘姨娘,对她所出的子女也更加疼爱,我与兄长在府中虽占了滴出的名头,却不得父亲喜爱,否则他也不会一次次的不顾我的安慰算计我。我看着母亲郁郁寡欢的样子,很是心疼,有时候甚至在想,若母亲与父亲和离,是不是会好一些。”皇甫亦辰的眉头狠狠的皱在了一起,他应该会觉得我的想法有点愤世嫉俗吧。
“简直胡言乱语,女子本就是依附着男子而活,如果你的父母和离了,那你的母亲如何有颜面苟活于世,也会有损你们兄妹的颜面,况且你兄长还没有成家,此时和离,京中怕是没有人家敢把家中女子嫁去你家吧。”皇甫亦辰基于社会现实,说着种种和离后的弊端。
我坦然一笑,“你说的这些“颜面”,都是虚的,有了自然锦上添花,没有对自己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损失。若能离开烦恼的根源,重新开始一番生活,未尝不是一种更好的选择。至于兄长娶妻,这个更不必愁了,他与宋府千金已经订亲,若不是突然冒出来的事情,怕是早就成婚了。我观宋尚书夫妇,实乃洒脱之人,必不会因为这些原因而悔婚。”
“所以你是想让锦华劝你的父亲和你母亲和离?楼明月,这莫不是你金蝉脱壳的后招吧?”皇甫亦辰洞若观火。
我无奈道:“是你说的金蝉脱壳,也是真心的想让他们更快乐。我们和你现在已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俗话说祸不及家人,大家自然都希望结果是好的,如果出事,何必拉这么多人陪葬呢?我与兄长和父亲一脉相承,自是逃不掉,但是母亲本就是嫁过来的,况且在楼家过得不好,她可以有不同的选择,不必为了我和兄长,葬送自己的一生。”
“你的想法虽说惊世骇俗,却全是拳拳孝心,我会和锦华提一下,至于结果,全看丞相的决定。”我的话或许勾起了他对于自己母亲的惋惜,竟然愿意帮我传话。
我开心的说道:“皇甫亦辰,谢谢你!”
皇甫亦辰语带讽刺道:“想不到我会在这件事上收到你的真心的道谢。”
我看着他眼神悲伤,安慰道:“皇甫亦辰,让过去过去吧,这样你也能获得快乐。”
他瞬间面露狰狞,“如何过去?本宫的母后没有了,星河没有了,皇位也没有了,你们什么都得到了,现在反过来劝被你们害得一无所有的人放下过去,不觉得很讽刺吗?”
他突然的情绪爆发吓了我一跳,脑中汇聚组合而成的词语已然失去出口的意义,我闭上了已然张开的口,吞下了没有说出口的话。是呀,对于他来说怎么可能放下呢,确实在这个过程中,他失去的足够多。
谈话又一次不欢而散,这也许将是我们的最后一场谈话。我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事情该有个了断了。
入夜,我安坐于床沿,等着夜深人静的到来。
看到秋月出现在房内,我平静的吩咐道:“走吧,就是这两天了。”
秋月背着我穿梭在夜晚的屋顶上,风吹过脸颊,很快的速度让我微微眯着双眼,但是感觉很好,和上一次一样好。几个起落之后,我们停在了一辆马车前,我欣喜的上了车,以为那个人会在车内等我,但是车内空无一人,内心有点失落,撩开车帘问道:“秋月,皇上怎么没来?”
秋月专心的驾着马车,脸微微侧过,回答道:“皇上本是要来的,但是后来突然有事绊住了,他应该在宫中等着您。”
我缓缓放下轿帘,心中警铃大作,皇甫亦扬没有来,说明宫中出事了,难道就是今晚。
我吩咐秋月改道,经昌盛门入宫。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昌盛门的统领与楼锦华交好,这里是他们唯一的突破点。
果然,到达昌盛门时,黑压压一片黑甲卫已然整队完毕,依次穿过大开的铁门,如入无人之境。我和秋月尾随在他们后面,溜了进去。一路直到勤政殿。
殿内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乱臣贼子,还不快快束手就擒,如今太子归来,皇位理应归还。”这声音,化成灰我也认识,此事果真由父亲牵头。
“丞相大人,是铁了心要谋权篡位吗?”皇甫亦扬的声音冷的能结成冰。
“还在这里蛊惑众人,我们手里有先皇御笔的传位诏书。”楼锦华势在必得的说道。
听到他的话,我内心一阵紧张,圣旨怎么会在他们手中?不对,他们手中的必然是伪造的,如果这封遗诏在他们手中,何必绕这么一大圈,当初直接奉诏继位就可以了,也就没皇甫亦扬的戏唱了。
殿内人声鼎沸,看样子,他们还得辩上一会儿,才会动刀枪。我转头叫秋月一起离开。我还是想见一下祖母,知道她的真实想法,如果此事真是她授意,那么我无话可说,如果不是,希望还能保全楼家其他人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