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就是你的答案吗，蒂米？”
圣安东尼奥一家看起来毫不起眼的意大利餐厅包厢里，格雷格·波波维奇晃动着手中那杯殷红如血的基安蒂红酒，脸上带着一丝充满了自嘲意味的复杂微笑。
他的对面坐着一个穿着宽大格子衬衫的男人，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汽车修理工。
蒂姆·邓肯，圣安东尼奥的图腾，那个马刺王朝永远的灵魂，他在G1惨败后接到了恩师的电话，连夜赶了过来。
“格雷格，”邓肯的声音依旧是那么沉稳而朴实无华，“你已经做到了所能做到的一切，你的战术很完美。”
“只是……”他顿了顿缓缓地说道，“那个大个子成长得太快了，快到已经超出了我们所有人的想象。”
波波维奇沉默了，他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那辛辣的滋味顺着喉咙一直烧到胃里，也烧到了他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骄傲的心里。
他知道邓肯说得没错，G1他赌上了自己所有的战术智慧，甚至不惜让阿尔德里奇那个最传统的内线球员去扮演一个他从未扮演过的空间炮台角色。
他几乎就要成功了，但是大姚那个早已成长为一个比他更可怕的战术大师的男人，却用破解了他所有的陷阱。
用自己去兑子。
那种强大的自信和那种对队友不容置疑的信任才是真正击败他的东西。
“所以你准备放弃了吗？”邓肯看着自己这位第一次在他面前流露出如此明显疲惫和无力感的恩师轻声问道。
“放弃？”
波波维奇笑了，他重新为自己倒上一杯红酒，那双总是显得有些浑浊的苍老眼睛里再一次闪烁起了如同狐狸般狡猾的光芒！
“蒂米，你什么时候见过一个德州的老牛仔会在决斗中主动放下自己的猎枪？”
第二天。
G2开赛前当圣安东尼奥马刺队公布了他们本场比赛的首发阵容时，整个篮球世界再一次为那个白发老人的疯狂和不按常理出牌而感到了震惊！
德玛尔·德罗赞，那个整个职业生涯都在二号位和三号位摇摆的全明星得分后卫，竟然被波波维奇匪夷所思地顶到了首发大前锋的位置上！
而他们的首发阵容也因此变成了一个极致的“死亡五小”阵容！
穆雷！福布斯！盖伊！德罗赞！以及名义上的中锋阿尔德里奇！
“我的上帝！波波维奇是昨晚喝了假酒吗？”tNt的演播室里巴克利夸张地从座位上弹了起来，双手抱着自己的脑袋，“他竟然要用‘五小’去对轰那支拥有全联盟最恐怖内线巨兽的休斯敦火箭队？！”
“他这是在用自己的小刀去挑战大姚的火箭炮吗？！”
然而只有那个同样坐在休斯敦火箭队替补席上的大姚在看到这个首发名单的瞬间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他的心里很清楚，那个老家伙根本就不是要和自己对轰。
他这是要提速！
用全场奔跑将自己这个缓慢的巨大防守核心彻底地拖死在那无休止的防守反击的汪洋大海之中！
比赛的进程完全印证了大姚那不祥的预感。
开场之后圣安东尼奥马刺队就如同一群被解开了锁链的猎犬，用最疯狂的全场紧逼和潮水般连绵不绝的攻防转换，彻底打乱了火箭队早已习惯的阵地战节奏！
哈登刚接到保罗的传球还没来得及观察场上形势，穆雷和福布斯就如同两块膏药般贴了上来，迫使他仓促出球！
德罗赞在四号位上简直就是一个无解的bUG！
他用自己那远超所有内线的速度和爆发力，一次又一次地像撕开火箭队的防线！
而当大姚被迫换防到他面前时，他又会立刻将球传给那个早已在三分线外落好了位置的阿尔德里奇！
这逼迫着大姚不得不在禁区和三分线之间进行着痛苦的看不到尽头的折返跑！
整个上半场大姚都像一个被五个敏捷猎人戏耍的笨拙巨熊！他空有一身足以摧毁一切的力量，却根本触摸不到对手那飘忽不定的衣角！
半场比赛结束。
60:48。
客场作战的圣安东尼奥马刺队竟然反客为主领先了卫冕冠军整整12分！
而大姚则因为那不计体能的消耗，半场就出现了两次极其罕见的失误和三次防守犯规！
中场休息的更衣室里气氛凝重。
哈登和保罗这两位球队的后场核心脸上都写满了前所未有的挫败感，他们就像两个最顶级的F1赛车手，却被对手硬生生地拖进了一场充满了泥泞和障碍的越野拉力赛，空有一身冠绝联盟的进攻才华却始终无法进入自己最舒服的节奏。
而本该是球队定海神针的大姚此刻正瘫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他的胸膛烈地起伏着，汗水早已浸透了他那件红色的球衣，他的私人训练师正用两条冰冷的毛巾紧急地为他那早已不堪重负的膝盖进行着降温处理。
他感觉自己像是刚刚跑完了一场马拉松，身体里那本该充沛的能量早已被上半场那无休止的折返跑消耗得七七八八。
“大姚。”德安东尼走上前去，他的脸上写满了关切和担忧，“下半场你休息一下吧。”
他实在不忍心看到自己这位早已不再年轻的内线核心在场上被那个老谋深算的狐狸如此无情地消耗。
然而大姚却缓缓地摇了摇头，他推开了训练师的手，用那依旧充满了力量感的双臂撑着自己的膝盖在一片寂静中缓缓地站了起来。
他看着眼前这群同样有些垂头丧气的队友们，然后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缓缓地说道：
“不，我还能打。”
他的目光扫过哈登，扫过保罗，扫过眼前的每一个人，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而且下半场我们陪他们跑！他们快我们就比他们更快！他们狠我们就比他们更狠！用他们引以为傲的方式彻底击垮他们！”
哈登猛地抬起头，眼中重新燃起了火焰，他狠狠一拍毛巾：“没错！跟他们干！”
下半场比赛开始。
休斯敦火箭队彻底放弃了他们那引以为傲的半场阵地进攻！
被大姚的意志所点燃，他们如同被唤醒的复仇之师，用同样疯狂的全场紧逼和连绵不绝的攻防转换与圣安东尼奥马刺队展开了一场惨烈的对轰大战！
这是一场赌博！一场用年轻去对抗经验的疯狂赌博！
而比赛的进程也彻底地演变成了一场毫无任何战术可言的乱战！
失误！犯规！快攻！转换三分！
双方你来我往，比分交替上升，将比赛的惨烈程度瞬间就拉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顶点！
在这样一种极度消耗体能的混乱节奏之中，那个已经33岁的男人，德玛尔·德罗赞却像一朵在混乱的战场上悄然绽放的古典的黑色玫瑰。
他彻底地迎来了大爆发！他用早已被这个三分时代所抛弃的古老进攻武器——中距离跳投一次次的将球投进篮筐！
时而像个最优雅的芭蕾舞者，在空中做出匪夷所思的折叠，躲开塔克的封盖。
时而又像个冷酷的杀手在人群中一个急停，拔起就投！
篮球划过一道道优美的弧线空心入网的声音，在喧嚣的丰田中心显得格外刺耳！
德罗赞每一次出手都从火箭队有些混乱的防线上撕开口子！
他一个人在下半场独得25分！用一场堪称史诗级的得分表演硬生生地扛住了，火箭队那如同潮水般的反扑！
最终全场比赛结束的哨声响起时，穿着马刺队10号球衣的德玛尔·德罗赞瘫倒在了那冰冷的木地板之上。
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眼神里充满了一种如释重负的疲惫和属于胜利者的骄傲。
115:110。
圣安东尼奥马刺队在客场以5分的微弱优势扳回了一城！将系列赛的总比分扳成了1:1平！
终场哨响的瞬间，整个丰田中心陷入了一片沉寂。
所有休斯敦的球迷都难以置信地看着正在和弟子们疯狂庆祝的白发老人。
他们的脸上写满了错愕和一丝发自内心的不安。
而媒体席上那些在赛前还在疯狂地鼓吹着“火箭横扫论”的专家和记者们，此刻则哑巴了。
他们目瞪口呆，手足无措，疯狂地在自己的社交媒体上更新着那足以让整个联盟都为之震动的标题——
“爆冷！史诗级的爆冷！圣安东尼奥马刺，客场掀翻卫冕冠军！系列赛1:1平！”
“格雷格·波波维奇！他用一场伟大的战术表演为全世界的年轻教练们都好好地上了一课！”
铺天盖地的惊叹和赞美如同猛烈的海啸，将在24小时前还被所有人都认为已经英雄迟暮的白发老人再一次推上了神坛！
而刚刚还在享受着全世界顶礼膜拜的卫冕冠军休斯敦火箭队，则第一次在本赛季的季后赛之旅中感受到了真正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