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兰特那记不讲理的绝杀穿过篮网后丰田中心彻底没了声音。
一万八千名穿着红t恤的球迷都僵在了座位上，他们脸上的笑容还来不及收回去，那是哈登罚球反超时留下的痕迹。
可现在所有人的眼神都空了，他们只是看着场中央那群庆祝的白色球衣，看着那个被举起来的7号。
球迷们看着记分牌上109比107的比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连一声叹息都发不出来。
那是一种拼尽全力之后却发现自己根本斗不过命运的无力感。
这种死寂持续了足足一分钟，然后开始有球迷默默地低下头转身走向出口。
一个，两个，十个，一百个……那片原本火热的红色海洋在几分钟里就退潮了，露出了底下灰色的空座位。
火箭队的更衣室里气氛比外面还要沉重，空气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球员们一个个跟丢了魂一样坐在自己的柜子前。
没人开口说话，只有淋浴间传来的水声，还有不知道是谁把毛巾砸在地上的响动。
吉米·巴特勒坐在角落里眼睛里全是血丝，盯着自己的手。
他想不明白，他和塔克，还有伊戈达拉，真的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就是为了防那个男人。
他们已经做到了防守能做的一切，可到头来一点用都没有。
感觉就像三个人拿着刀去砍一个开着高达的怪物，你再勇猛在别人眼里都只是个笑话。
詹姆斯·哈登拿着手机一遍又一遍地看最后几个回合的录像，他不停地想自己当时是不是该更狠一点？是不是应该直接用一个犯规不让杜兰特接到球？
但他心里也清楚现在想这些都没用了，篮球就是这样，总会留下遗憾，今晚所有的遗憾都归了休斯敦。
那天晚上全美国的体育媒体都过年了，他们等这个剧本已经等了两年。
“死神降临！杜兰特史诗级绝杀征服休斯敦！”
“3比2！快船已经摸到西决地板了！”
“王朝落幕？火箭在杜兰特的复仇面前不堪一击！”
所有的体育网站和论坛都在用最夸张的标题吹捧杜兰特，顺便也给摇摇欲坠的卫冕冠军提前写好了悼词。
ESpN第一时间更新了晋级预测概率。
洛杉矶快船，91%。
休斯敦火箭，9%。
这个数字就像一记耳光扇在每个休斯敦球迷的脸上，大嘴巴史蒂芬·A·史密斯更是在节目里跳着脚地宣布胜利。
“我说了什么？！我早就说了！火箭已经不是两年前那支火箭了！”
“他们的王老了！他们的核心失去了统治力！”
“而凯文·杜兰特正值巅峰！他比任何时候都更想赢！”
“这轮系列赛结束了！”他对着镜头喊，“G6在斯台普斯将会是休斯敦火箭这个赛季的葬礼！”
“而我史蒂芬·A·史密斯很荣幸能去主持这场葬礼！”
这些充满挑衅的话传遍了全世界，也狠狠地扎进了每个火箭球员和球迷的心里。
可面对这些铺天盖地的嘲讽火箭队却出奇地安静
他们取消了第二天的训练和所有采访，只有几个记者在比赛一个多小时后在球员通道外拍到了一小段影像。
画面里大姚从长长的通道里走了出来。
他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也没有理会身边递过来的所有话筒，只是面无表情地一步步走向球队大巴。
但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注意到了一个让人心头发紧的细节，那个男人的双手一直紧紧握成拳头。
第二天一早，在休斯敦的乔治·布什洲际机场，印着火箭队标志的专机正停在跑道上。
它要载着这支遍体鳞伤的球队飞去洛杉矶，那座很可能是他们本赛季终点站的城市。
球队大巴开进停机坪，车门打开。
球员们一个个走下车，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藏不住的疲惫。
G5那场球耗光了他们身上最后一点力气，也抽走了他们心里最后一点心气。
大多数人的眼神都有些暗淡，看不到要去打生死战的样子，只有认命般的麻木。
球队的公关经理看着球员们这副样子，心也跟着一点点往下沉。
他心里清楚，当一支队伍没了心气儿，那他们就真的输定了。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大巴车的前门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慢吞吞地走了下来。
大姚脸上还是那副没什么波动的样子，看着很镇定。
但今天他这种镇定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了，不再是那种掌控一切的从容，而是一种让人后背发凉的冷漠。
那股子劲儿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沉重起来。
大姚没有跟平时一样走在最前面，他就那么安安静静地跟在所有队友的身后。
大姚看着哈登有些驼下去的背，看着巴特勒那张写满不服气的脸，看着保罗皱着眉。
他一句话都没说，可走在他前面的所有球员都感觉背后有一股巨大的压力压了过来。
这种感觉就好像跟在你后面的不是队友，而是一头被彻底惹毛了随时可能发疯的野兽。
那股子不加掩饰的火药味像一句无声的命令钻进了每个人的脑子里。
都把头给我抬起来。
这场仗他妈的还没打完！
球员们登上飞机，各自找好座位坐下。
整个机舱里安静得有些吓人。
没人说话。
没人听歌。
也没人睡觉。
所有人的眼神都有意无意地往第一排那个高大的身影上瞟。
那个男人还是不吭声，他只是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了一台战术分析用的平板电脑，然后戴上了耳机。
屏幕上开始播放G5的比赛录像，他就那么一遍一遍地看。
看杜兰特每一次不讲道理的进球，看自己和队友们每一次拼了老命也防不住的回合，看最后那个球穿过篮网时整个丰田中心鸦雀无声的画面。
大姚的手指在屏幕上慢慢地划着，把他认为有问题的每一个回合都用红笔圈了出来。
他今天的状态专注得可怕，也冷酷得吓人，。
时间就在这种让人喘不过气的安静里一分一秒地过去。
飞机快要降落在洛杉矶国际机场的时候，克里斯·保罗终于坐不住了，他站了起来，走到大姚的身边。
“大姚，”他压低了声音问，“你在看什么？”
大姚没抬头，他只是按下了暂停。
屏幕上停住的画面正是杜兰特投出那个致命一击时pJ·塔克已经扑到他脸上的样子。
“我在看我们是怎么输掉这场本不该输的比赛的。”
大姚慢慢开了口，他的声音沙哑又沉重。
说完他关掉了平板，摘下耳机，然后抬起头看向了窗外。
窗外是洛杉矶万里无云的天空，阳光刺眼。
“克里斯，”他突然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你知道狮子想弄死一群野牛会怎么干吗？”
保罗愣住了，不明白他的意思，摇了摇头。
大姚转过头看着他，他眼睛里已经没了平时的温和。
“它不会一上来就去招惹那头最壮的牛王。”
“它会用尽全力，一次又一次地去冲击牛群里最弱的那个家伙，直到把整个牛群的队形彻底冲乱。”
“然后……”
他顿了一下，那双平静的眼睛里闪过一道让人心惊肉跳的红光。
“再回头咬断那头牛王的脖子。”
保罗的心脏猛地抽了一下。
他懂了！他彻底明白了！
G6，那个男人准备用一种多么不讲理，多么可怕的方式去把这场战争赢回来！
飞机降落了。
当火箭队的球员们再次踏上洛杉矶的土地时。
他们每个人的眼神都变了，原先的沮丧和认命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重新点燃的狠劲。
他们知道，G6那个曾经为他们扛起了一切的男人要亲自下场动手了。
而他们要做的很简单，就是跟着大姚一起走上那条不知道是通往地狱，还是通往天堂的最后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