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3比赛日到了。
休斯敦的天气又湿又闷，天阴得像是要塌下来一样。
丰田中心这座见证了两年辉煌的球馆今晚却没什么人。
球馆外面听不见以前那种震天的欢呼声了。
只有一些最死忠的球迷穿着旧球衣守在球员通道那儿。
他们脸上看不见狂热，倒像是在送别一支即将远去的队伍。
每个人心里都有数，今晚可能就是这个王朝的最后一舞了。
主队更衣室里气氛压抑得吓人。
安静得能听见墙上钟表走动的声音，那“滴答”声像是在给这支球队的生命倒数。
球员们一个个坐在自己的柜子前耷拉着脑袋，活像一帮等着上刑场的囚犯。
过去两天“球队要散伙”的消息像病毒一样传开了，把大家心里最后那点劲儿也给弄没了。
每个人心里都在犯嘀咕，互相猜忌，甚至埋怨。
这已经不是一支能把后背交给队友的球队了。
德安东尼站在屋子中间，看着手底下这群丢了魂的弟子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任何打气的话在看到他们空洞、麻木，甚至不敢对视的眼神时都显得那么可笑。
这支队的精气神已经没了。
他也泄了气，叹着气准备走个过场，布置一下那没什么意义的战术。
就在这个时候，更衣室最里头一个山一样的影子慢悠悠地站了起来。
是大姚。
就是那个把自己关了两天，所有人都觉得他已经认命了的国王，他站起来了。
他那巨大的身板让本来就憋闷的更衣室更挤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吸了过去。
大姚没走向战术板，也没走向任何人，就站在那儿。
他开口了，嗓子哑得厉害。
那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清清楚楚地钻进了所有人的耳朵里。
“我们都觉得自己是不可战胜的。”
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却有种说不出的力量，让那些低着的头都不自觉地抬了起来。
大姚的视线扫过一张张迷茫的脸，“三连冠，我们觉得那玩意儿就是囊中之物。”
“我们以为能干掉所有对手，我们开始飘了。”
“开始享受别人把我们捧上天，我们真把自己当成神了。”
他自己都笑了，那笑里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酸楚。
“结果呢，现实抽了我们两个大嘴巴子。”
他的声音沉了下去，每个字都扎在所有人的心口上。
“现实告诉我们，我们不是神。”
“我们也会累，会受伤，更会输得这么难看……”
他顿了顿，用一种平静到让人发毛的语气说出了最难听的那句话。
“没错，我们现在这副德行就是一帮小丑。”
整个更衣室里鸦雀无声。
哈登的头埋得更低了，脸都快塞进胸口里。
巴特勒用手盖住了自己的脸，肩膀在轻微地抖动。
丢人，生气，不服……这两天憋在心里的所有情绪被这个男人用最直接的方式给亲手撕开，摆在了所有人面前！
大姚没给他们缓神的工夫，往前走了一步，他高大的影子罩下来让人觉得喘气都费劲。
他的目光第一个就钉在了那个把自己锁在训练馆里两天的胡子身上。
“詹姆斯，”他的声音不带一点温度，直往人心里钻，“你在怀疑你自己？”
哈登的身子震了一下！
“你在想那个常规赛mVp是不是个笑话？”
“你在想你练了一辈子的技术，在勒布朗那种人面前是不是屁用没有？！”
哈登的拳头攥得死死的，骨节都白了！
大姚把目光移开，又转向了那个同样在躲避的3号。
“克里斯，”他冷淡地问，“你怕了？”
保罗的身体一下就僵住了。
“你怕那个该死的数字又找上你？”
保罗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白线。
大姚的视线最后落在了那个全身都冒着火气的22号身上。
“吉米，”他问，“你不服气？”
“你不服气自己把命都快拼出去了还是防不住那个23号？”
“你不服气你那个‘硬汉’的名声现在成了别人的笑柄？！”
巴特勒的胸口一起一伏，他抬起了头！
他那双满是红血丝的眼睛瞪着大姚，像一头被惹毛了的野兽，好像下一秒就要扑上去。
可大姚根本没理会他那要喷火的眼神。
他转过身用一种更冷，也更让人心慌的语调问着在场的每一个人，每一个不敢看他的胆小鬼。
“然后呢？你们就打算这么算了？”
“就这么跪在地上，等着别人来结束你们的赛季，像条狗一样？！”
这一连串的问题像锤子一样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丢人！生气！不服！
这些快把人压垮的情绪这一下全被点着了，烧成了一股天大的火气！
“不！”
吉米·巴特勒第一个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他通红的眼睛盯着大姚的后背，像头挣脱笼子的野兽，用吼的声音叫着：
“我他妈还没放弃！”
哈登也慢慢抬起了头，他那双红眼睛里又烧起了属于mVp的火！
“没错！”克里斯·保罗也站了起来，声音很哑，但每个字都很有力，“我们还没输！”
一个接一个人站了起来。
塔克，伊戈达拉，戈登……所有还穿着这身红色球衣的战士都从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来！
他们看着那个只用几句话，就把他们从悬崖边上拉回来的高大背影，眼神里全是敬佩。
大姚转过身看着这些重新有了斗志的队友。
他的脸上总算有了一点笑意，但这笑容里也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悲壮。
大姚抬起手把他手腕上保护旧伤的绷带一圈一圈地拆了下来，那只手腕上狰狞的疤痕和旧伤让人看着都心惊。
然后他又弯下腰，把他脚踝上裹着的绷带也一样一圈一圈地解了下来。
他的动作很慢，很重，像是在举行什么仪式。
最后他看着自己这副早就谈不上年轻，满是伤病的身体。
眼神里前两天的死气一点都看不见了，换上来的是一种要把自己烧干净的疯狂！
“你们说得对。”
他的声音一下提高了八度，炸得人耳朵嗡嗡响！
“只要比赛结束的哨子还没响！”
“只要我们还穿着这身球衣！”
“我们就还没输！”
他伸出手指，指向那扇通往球场的大门！
从门缝里能听到主场球迷们最后带着悲壮的呐喊声！
“G3，这是我们的主场！”
“就在这一万八千个还没放弃我们的球迷面前，我们要做的事很简单！”
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吼出了最后的命令！
“就是走上球场！”
“然后像个爷们儿一样去干！”
“把那该死的胜利给我拿回来！！！”
当那扇关了很久的更衣室大门被一把推开的时候，守在球员通道里的记者们都举起了相机。
他们本以为会看到一群准备赴死的士兵，但他们看到的却是一群眼神里燃烧着近乎自毁般火焰的角斗士！
哈登走在第一个，眼神硬得像块石头！
巴特勒跟在他后面，连他那标志性的耳机都扔了，就用那种要吃人的眼神扫着周围那些发懵的脸。
队伍的最后还是那个高大的11号。
大姚身上一件护具都没穿，就那么亮着自己那副满是伤疤的脚踝和手腕，一步一步走向那片刺眼的光。
他每走一步都像是在用自己的血肉告诉所有人，这支快死的球队还有最后一口气。
当他们重新踩上丰田中心的地板时，看台上那些原本有气无力的加油声一下子就没了。
所有主场球迷全都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们傻了一样看着场上那群像是从地狱里爬回来的自家球员。
没人知道那几分钟的更衣室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所有人都从那群男人身上嗅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味道。
那是一种就算天塌下来也要捅个窟窿的狠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