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无劫那撕心裂肺的痛苦咆哮,如同利刃般狠狠刺入苏月凝的心脏。她看着他七窍涌出漆黑血液,看着他身体浮现蛛网般的裂痕,看着他整个“存在”都在那无形的恐怖攻击下剧烈震颤、濒临崩解……那种感觉,比她自己承受千刀万剐还要痛苦千万倍!
因果之箭,无形无质,却散发着令她灵魂战栗的终结气息。她无法像李无劫那样清晰感知,但她能感觉到,有一股无比恶毒、无比强大的力量,正在从最根本的层面,摧毁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躲不开,挡不住……这是连李无劫都无法应对的绝杀!
难道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被抹除吗?
不!
绝对不行!
一个无比疯狂、却又无比清晰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劈开的闪电,瞬间照亮了苏月凝冰封的心湖。
她的力量,她的极寒道则,或许无法直接对抗那诡异的因果之力,但是……她可以冻结“过程”!可以冰封“时间”!
哪怕只能延缓一瞬!哪怕只能争取到亿万分之一息的反应时间!对于李无劫这等强者而言,或许就是生与死的差距!
代驾?
她早已不在乎代价。
从那个冰冷孤寂的童年,到被他闯入心扉、融化坚冰的瞬间,再到并肩作战、生死与共的岁月……她这条命,早就不完全属于自己了。
“以我寒脉……冰封此瞬!”
苏月凝清冷的眼眸中,所有的犹豫、恐惧、痛苦尽数褪去,只剩下一种近乎殉道般的决绝与平静。她红唇轻启,吐出的字眼却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意。
下一刻,她体内那沉寂了无数岁月、被视为诅咒与负担的“先天寒脉”本源,被毫无保留地、彻底地引动了!不是被动抵御,而是主动的、极致的燃烧!
“轰——!!!”
一股远超之前任何时刻的极致寒意,以苏月凝为中心,轰然爆发!
那不是普通的低温,那是连“时间”与“因果”这种抽象概念都要为之凝滞的绝对冰封!
她的三千青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霜白,如同瞬间走完了万载光阴。她绝美的容颜上失去了所有血色,变得透明如冰晶,仿佛轻轻一触就会碎裂。她周身缭绕的冰蓝道则不再是光芒,而是化作了实质的、流淌着的“绝对零度”法则之河!
这股力量不再扩散,而是被她以无上意志,强行压缩、凝聚,化作一道无形无质、却仿佛能冻结万古时空的冰寒意念,精准无比地撞向了那根即将彻底没入李无劫生命本源的因果之箭!
没有声音,没有光芒的碰撞。
只有一种仿佛宇宙齿轮被强行卡住的、令人牙酸的凝滞感!
那沿着因果轨迹、本应瞬间完成终结的箭矢,在距离李无劫生命本源核心仅剩毫厘之差时,其“运动”的过程,被强行干预了!
缠绕在箭矢之上的无数命运丝线,其“流动”变得无比缓慢,近乎停滞。箭矢本身那“终结”的法则意蕴,其“传递”的速度也被强行延缓。仿佛有一只无形的、由极致寒意构成的手,轻轻拖住了那根箭矢的尾羽,让它那必杀的一击,出现了亿万分之一刹那的延迟!
就是这亿万分之一刹那!
对于正在疯狂运转噬天神脉、试图吞噬因果而濒临崩溃的李无劫而言,这突如其来的、极其短暂的凝滞,无异于在即将坠入无尽深渊时,脚下突然出现了一块微小的踏脚石!
他那几乎被海量因果信息和终结道则冲垮的意识,因为这瞬间的喘息,猛地抓住了一丝清明!
他“看”到了那被寒意稍稍延缓的因果之箭,看到了箭矢与自身生命本源之间那微不可查、却真实存在的、被强行创造出来的“时间差”!
足够了!
“吞!”
李无劫发出了一声来自灵魂深处的咆哮,原本因抵抗而近乎涣散的吞噬意志,在这一瞬间重新凝聚,并且变得更加疯狂、更加决绝!噬天神脉的力量不再是被动承受,而是化作了主动出击的饕餮巨口,不再仅仅针对那混乱的因果信息,而是直接锁定了那根蕴含着核心“终结”法则的因果之箭本身!
幽暗的光芒自他生命本源深处爆发,如同无数条触手,死死缠绕住了那根被暂时延缓的箭矢,开始了更加凶险、但也更加直接的吞噬与炼化!
而与此同时,强行燃烧先天寒脉本源、冰封因果轨迹的苏月凝,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
她那头霜白的长发彻底失去了光泽,如同枯萎的寒草。她透明如冰晶的身体表面,出现了细密的裂痕,仿佛一件即将破碎的琉璃艺术品。她周身那磅礴的极寒气息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生命本源飞速流逝的虚弱与死寂。
她的眼眸依旧望着李无劫,那冰蓝色的瞳孔中,倒映着他重新凝聚起吞噬意志的身影,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欣慰与眷恋,随后,那抹神采便如同风中残烛,迅速黯淡下去。
“月凝!!!”
火灵儿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喊,想要冲过去,却被那残留的、冻结时空的极致寒意逼退。
夜琉璃的身影在阴影中剧烈波动,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云梦瑶闭上了眼睛,不忍再看,唯有紧握的双拳显示出她内心的剧烈波动。
苏月凝用她最决绝的方式,燃烧了自己最根本的本源,为李无劫争取到了那逆转生死的、最关键的一瞬!
她的牺牲,如同一朵在血色苍穹下骤然绽放又急速凋零的冰莲,凄美而壮烈,深深烙印在每一个见证者的心中,也彻底点燃了李无劫眼中那焚尽一切的疯狂与暴怒!
吞噬,仍在继续。但接下来的,将是被怒火与悲痛加持的、更加不顾一切的疯狂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