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六点半，写字楼的玻璃幕墙映着渐沉的暮色，林宇攥着手机快步走出电梯，屏幕上还停留在王建国刚发来的“明天上班前把苏氏项目的补充方案发我”的消息。他深吸了口气，把满脑子的修改思路压下去——今天李娜特意从老家过来，说有话要跟他当面谈。
约定的咖啡馆就在公司楼下，林宇推开玻璃门时，一眼就看到了靠窗坐着的李娜。她穿了件新的米白色风衣，头发也烫了微卷，手里捏着奶茶杯，眼神却没像以前那样亮着。林宇心里莫名一紧，走过去拉开椅子：“路上堵吗？我刚想跟你说，今晚可能得加会儿班……”
“先别说加班的事。”李娜打断他，目光扫过他洗得有些发白的衬衫袖口，“我刚才在楼下等你，看见你同事了——那个穿香奈儿外套的女生，还有个男生手里拎着最新款的游戏机，他们说下周要去团建泡温泉。”
林宇捏了捏手指，没接话。他知道李娜说的是文案组的两个同事，一个家里条件好，一个刚靠父母付了首付，跟他这种每月要抠出四千块交房租的状态，根本不是一个世界。
“林宇，”李娜的声音低了些，带着藏不住的疲惫，“我们大学毕业五年了，我在老家的公积金够付首付了，我爸妈也催着我定下来。可你呢？三年了，还是个底层文案，连打车都要算着里程，上次我妈生病，你连三千块应急的钱都要跟朋友借……”
“我知道现在很难，但再等等行不行？”林宇急着解释，“苏氏这个项目要是成了，刘总说不定会给我涨薪，到时候我们……”
话没说完，他的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跳动着“张涛”的名字。林宇皱着眉接起，听筒里立刻传来张涛不耐烦的声音：“林宇，你怎么回事？下午让你改的竞品分析表呢？刘总明天就要看，你赶紧回公司弄，别耽误事！”
“我现在有事，能不能明天早上……”
“明天早上？出了问题你担责啊？”张涛的声音陡然拔高，“赶紧回来，这是团队的事，别总想着自己那点小情小爱！”
电话被粗暴挂断，林宇握着手机，指尖泛白。抬头时，正撞见李娜失望的眼神，她轻轻摇了摇头：“你看，连好好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林宇，我不是嫌你穷，是我看不到未来——我不想等你到三十岁，还在为房租和加班发愁。”
林宇张了张嘴，想说“我会努力”，却发现那些话苍白得像谎言。咖啡馆里的暖气很足，他却觉得浑身发冷，只能看着李娜拿起包，说了句“我明天就回老家了”，然后转身走进了窗外的夜色里。
手机屏幕再次亮起，是王建国发来的催促消息。林宇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几秒，最终还是起身走向公司的方向——他没资格停留，因为他连难过的时间，都要靠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