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怎样,黎淮清这个角色就该死,他是导火索。
他不仅打破了朝堂平衡,他还是黎犹的儿子。
众所周知,黎将军爱子如命,黎家三子不死一个,怎么逼黎犹反,而黎淮清又是这三者最好动的一个。
赵鑫祠伸手接过小厮手里的药碗,面目慈爱:“哎呀,人一到了年纪,难免伤春悲秋,不过是兔死狐悲罢了。”
“淮清啊,你自小这身子骨就不大行,这药就没断过,是你有福,都长这么大了。”
黎知珩冷冷的看着对方。
赵鑫祠对上黎淮清的眼神,不由一阵心惊,身上冷汗冒出。
他怀疑对方或许看出来点什么。
举着药汁的手都有些颤微。
瓷勺已经触碰到了唇边,只要黎淮清咽下,他们的大业就会前进一大步。
勺子里的药汁快要撒完了,旁边的小厮隐约察觉不对劲,轻喊出声:“赵大人,我来喂少爷喝药。”
谁知赵鑫祠将勺子一扔,下一瞬瓷碗就抵在了黎淮清嘴边。
双腮传来一阵疼痛,中年人粗糙的手掐在脸上,逼迫着他张嘴,而后脖子上也传来的窒息感,就要将黎淮清置于死地。
“砰!”
房间的药味彻底弥漫开,蓝白色的碎片洒落一地。
药汁蜿蜒流过,桌椅倒了一片。
赵鑫祠左肩感受到了剧烈的疼感,随后就觉得自己好像被扔了出去,回过神时,已经和桌椅在一处地方了。
黎知珩卸了力,彻底瘫在床上,像是濒临死亡的鱼,胸口强烈起伏,大口的呼吸空气。
衣服早已在拉扯间被撕下去了一半,药汁落在玉白的肌肤和素白的衣袍,满面都是缺氧而导致的潮红。
目光看着从房顶一跃而下的冥一,内心松懈,回想起暖阁里,喻修野的话:我要爱卿当饵,钓出一只小虾,破了这平静的水面。
见到喻修野的激动一直没有缓过来,真正离开宫门平静下来时。
留给黎知珩的只有心慌和无尽的不确定感。
难道想黎淮清死的只有幕后之人嘛?
不是,还有喻修野,他可是第一个向他出手的人。
比起偶像来说,黎知珩更珍惜自己的命,他不知道这次如果死了,他会去哪,是回到a大宿舍,还是去到了别的时空又或者是真的死亡。
留给他的只有未知,而人类所恐惧的正是未知。
照这次的行动来看,如果冥一出手不及时,自己就会死在赵鑫祠手中,但是饵带来的本质不变,效果却翻了不止一倍。
黎犹会和赵鑫祠一路人彻底反目,朝堂将回归平衡或者彻底绞杀一方。
对于喻修野来说,这次的计划如果这样实行,将百利无一害。
冥十的声音在喻修野耳边落下。
喻修野听后神情一滞,随后扯开一抹笑。
“朕若是杀了黎淮清,黎犹自然会恨上赵鑫祠一伙人,但也不会站在朕这一边,这场垂钓,水面太清了。”翠绿色的扳指被磨砂转动,喻修野就站在黎府前。
“到时朝中最好的局面便是三足鼎立,那和朕的初衷可就是背道而驰了。”扳指轻飘的往天上一扔,伸手接过“况且黎淮清现在是朕的人。”
“走了,主持公道去。”
听到动静赶来的黎泽淇,看着地上七零八碎的东西和在地上蜷曲成一团吱吱呜呜喊疼的赵鑫祠,再看床上,他那体弱多病,如弱柳扶风的哥哥,正一边喘气一边咳嗽,一副死里逃生的之态。
黎泽淇顿时红了眼,提剑就要杀了对方。
冥一见状,手腕一动,一根银针飞出,剑稍稍偏了几寸,瞬间刺入赵鑫祠的肩膀,血花炸开。
冥一眼里闪过几分诧异,抬眼看向黎泽淇。
床上的黎知珩也反应过来:“泽淇!不能杀他。”
听到熟悉的声音,黎泽淇不得已将剑拔出,红色的鲜血顺着剑稍流下。
看起来触目惊心。
血腥味和空气中湿冷的味道融合在一起,更显恶心。
玄色的龙纹长袍从门槛露出,靴底碾过青砖上的薄尘,带起细微声响。
屋内几人具朝门处望去,不知何时喻修野已经站在那了,毫无声息。
刚才只顾着拦住黎泽淇,没发现外面本来吵闹的声音已经归于平静。
看清屋内的场景,站在喻修野身边的黎犹顿时一阵心惊。
但身边帝王不发话,他根本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正当黎犹内心焦急时,屋内的场景喻修野具收眼下,略带玩味的声音响起:“朕让爱卿居家静养,怎的这伤的更重了?”
“赵爱卿也在呢,怎么也受伤了。”转头看向黎犹“朕怎么不知这将军府这么吸引病号呢。”
看着喻修野戏瘾大发,黎知珩转过头,悄悄的翻了个白眼。
但是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转头已经算是个高难度动作,脖子处的疼痛剧烈传来。
“咳咳咳。”一阵猛咳,鲜血就这样落地了。
黎知珩内心绝望,这就是蛐蛐老天他儿子的报应是嘛!!!
“哥!”“清儿!”
黎犹现在也来不及顾着规矩,和黎泽淇一起向前扶住黎淮清。
喻修野收回无意识迈出的那一步,向身后的冥十挥手:“抓紧去请太医。”
声音中收回玩味,皱着眉看着眼前的场景。
喻修野阔步进屋,光线没有遮挡,全部争先恐后的钻进屋子,一旦暴露在光下,喻修野才发觉鲜血原来这么刺眼。
赵鑫祠看见喻修野,昏了神的脑袋也六神归位了,浑身吓的冰冷,四肢并用爬向对方。
被冥一用剑挡住去路。
喻修野刚一坐下,顿时就有下人端茶进来。
他拿起茶盏轻轻拂去茶沫:“谁来给朕讲讲这一场闹剧啊。”
冥一躬身回答:“属下遵从陛下旨意,前来通知黎府做好接驾准备,却不想在路过黎学士的屋子时听到呼救声,怕出什么意外,不得已前来查看,正巧看见赵大人正掐着黎学士的脖子,属下这才出手制止。”
赵鑫祠听后脸色煞白,脑子也转不动了,抖动着身子开口辩解:“圣上,臣并未掐着黎学士的脖子,定是他看错了,臣只是想喂贤侄喝药而已啊。”
喻修野的目光转向歪着身子跪坐在床榻上的黎知珩,比起脸上血鼻涕眼泪混在一起,难辨真容的赵鑫祠,黎淮清虽然坐姿不端,衣衫不整,但一股柔弱清怜之感扑面而来。
脖子上的红痕经过一段时间,在瓷白的肌肤上愈发显眼。
美人皱眉开口:“世叔端来的药里有毒。”
声音比起前几日在御书房,多了几分嘶哑,不知为何,喻修野听见这声音,一股火气便涌了上来。
手中的茶,随着这火气,一把摔在赵鑫祠膝边。
“那你给朕好好解释,你未动过手,那黎学士脖子上的红痕从何处而来!赵大人这是把朕当傻子糊弄呢。”
赵鑫祠身体颤动的愈发剧烈,汗珠硕大的从额头滚下,他也不敢抬手去擦,只是一个劲的磕头:“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黎犹在一旁,满脸的不可置信,指着赵鑫祠都手指有些颤微:“你……你,我黎犹哪儿对不起你!你对淮清下此毒手。”
“淮清也是你看着长大的啊!”黎犹的话如针一样扎在赵鑫祠身上。
赵鑫祠原本只是黎犹麾下一个小兵,在一次战役中,被黎犹所救,黎犹看中他在沙场拼死的那股狠劲,一问才知,他母亲身患重病,他冲锋陷阵,若立下军功,就有赏赐替母亲治病,若不幸战死沙场,也有一笔安葬费留给母亲。
黎犹听后,给了他一笔钱,并且此后一直将他带在身边,处处提拔。
如今,赵鑫祠就是这般回报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