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苏家前,云疏做了最后一件事。他将那枚在北宸市古玩街得到、并已与他灵力交融的“小周天阵盘”核心部件,从怀中取出,递还给苏文博。
“此物既是你们祖上传承,便物归原主。”云疏的语气平淡,“我已将其核心灵韵激活,以此为引,融入你们的新千机阵,可保此阵未来百年运转无忧,甚至能自行汲取灵气缓慢修复损伤。”
苏文博双手颤抖地接过那枚此刻温润如玉、流光内敛的青铜阵盘,感受着其中蕴含的、与玲珑塔遥相呼应的磅礴而精纯的阵法之力,激动得几乎说不出话来。这不仅是归还了一件失落的宝物,更是为苏家的未来加上了一道无比坚实的保险!
“前辈……这……这太珍贵了!”苏文博声音哽咽。
“拿着吧,于我无用,留着还占地方。”云疏随意地摆摆手,像是处理掉一件多余的旧物。
就在这时,苏雅捧着另一个古朴的檀木盒子走上前来,盒盖打开,里面是一个造型奇古、指针微微颤动的青铜罗盘,这是苏家历代家主传承的信物,也是苏家阵法一道的象征。
“前辈,请您……再触摸一下此物。”苏雅眼中带着一丝期盼,“这是先祖留下的‘定星盘’,或许……能与您产生感应。”
云疏看了那罗盘一眼,并未在意,随手将指尖搭在了冰凉的罗盘指针上。
就在指尖接触的瞬间——
“嗡!”
罗盘猛地一震,指针疯狂旋转,最终定格,指向云疏!一股远比触摸楚家画像和林家战戈时更加清晰、更加汹涌的记忆洪流,伴随着一种呕心沥血、耗尽心神的情感,强行涌入他的脑海!
不再是血腥的战场,而是一片云雾缭绕、气势恢宏的仙家宫阙之外。一个面容清癯、眼神却无比专注坚定的身影(苏家先祖),正带领着众多弟子,不眠不休地布置着笼罩整个山脉的惊天大阵。他脸色苍白,嘴角甚至带着血丝,显然是心力交瘁,却依旧死死盯着阵法的每一个细节。
画面流转,那身影跪伏在一个模糊而尊贵的存在(云疏)面前,双手奉上最终的阵法核心枢纽,声音沙哑却充满无悔:“尊上,万法归一大阵已成!此阵汇聚周天星力,可抵千军万马,护佑尊上道统万世安宁!属下……幸不辱命!”
那身影抬起头,眼中是耗尽一切后的满足与绝对忠诚,随即力竭晕倒在地……
头痛欲裂,心脏仿佛被那只无形的手再次攥紧!这一次的记忆,少了几分沙场惨烈,多了几分呕心沥血的守护与奉献!为了布置守护他的大阵,那位属下几乎燃尽了自己!
云疏闭上眼,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将翻腾的情绪和剧烈的头痛压下。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看向苏家众人的目光,少了一丝之前的纯粹淡然,多了一分难以言喻的复杂。
苏文博、苏雅、苏晨以及所有在场的苏家族人,亲眼见证了“定星盘”的异动,感受到了那股源自血脉深处的悸动与共鸣。无需再多言,一切已不言而喻。
苏文博率先整理衣袍,神色庄重肃穆到极致,率领全体苏家族人,对着云疏深深跪拜下去,声音整齐划一,充满了发自灵魂的敬畏与归属:
“苏氏全族,叩见老祖宗!愿老祖宗仙福永享,苏氏一族,永世追随,万死不移!”
这一次的跪拜,与之前因恩情而产生的尊敬完全不同,这是源自血脉、源于传承、源于跨越万古时光的认祖归宗!
云疏看着跪了满地的苏家人,沉默了片刻,最终轻轻颔首。
“起来吧。”
两个字,代表了他对这份因果的正式接纳。
楚雨薇和楚天明在一旁看着,心中也替老祖宗感到高兴,同时又对那份沉重的过往羁绊感到一丝唏嘘。
就在这时,云疏怀中的“溯影”玉佩,传来了灼热而清晰的指引,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仿佛在催促,又仿佛带着一丝……兴奋?方向,坚定不移地指向西方。
西煌市。
云疏摸了摸胸口,感受着那灼热的指向,以及脑海中残留的、关于万兽咆哮的模糊感应。
西煌市……秦家,御兽通灵。
他仿佛已经能听到隐约的兽吼与感受到那股野性而亲和的气息。
“该走了。”云疏对楚雨薇和楚天明说道。
苏文博等人虽有不舍,却也不敢再挽留,只是恭敬相送。
云疏走出苏家,再次沐浴在阳光之下。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座因他而焕然一新、光芒流转的苏家大宅,然后转身,目光投向西方。
西边……不知道那里的烤肉,味道正不正宗?
他迈开步子,慵懒而坚定地,汇入人流,向着新的目的地,也是新的“麻烦”,悠然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