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疏一句“效率太低了”,让原本沉浸在狂喜中的墨家众人,心情瞬间变得复杂起来。尤其是几位钻研祖传技法一辈子的老匠师,脸上都有些挂不住。
墨炎虽然对云疏敬若神明,但涉及到家族传承的根本,还是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道:“先生,我墨家炼器制符之法,乃先祖呕心沥血所传,历经千年考验,不知……是何处效率低下?”
云疏正接过楚雨薇递来的热茶,闻言吹了吹热气,懒洋洋地指了指旁边一个正在用传统方法捶打金属胚子的年轻学徒:“打个铁,手臂抡圆了使蛮力,动静大,效果差,十成力气散掉七成,不是效率低是什么?”
他又瞥了一眼一位正在聚精会神、按照固定图谱勾勒符纹的老符师:“画个符,笔划顺序、灵力注入节奏死板不知变通,像是描红,灵力流转滞涩,威力自然大打折扣。”
他几句话,直指墨家传承中一些被视为金科玉律的细节,听得几位老匠师面红耳赤,想要反驳,却又想起对方随手控火、针治沉疴的神迹,话堵在喉咙里,憋得难受。
“先生莫非有更高明之法?”墨尘眼中闪烁着炽热的光芒,他亲身感受过云疏手段的神奇,对其深信不疑。
“高明谈不上,就是省点力气。”云疏放下茶杯,随手从材料架上拿起一块普通的精铁锭。他没有用锤,只是单手握住,掌心微吐灵力。那精铁锭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通红、软化,其中的杂质被一股柔和却精准的力量瞬间震碎、剥离,化作青烟散去,整个过程无声无息,不过几个呼吸间,一块杂质尽去、泛着金属光泽的精纯铁胚便出现在他手中。
“控火不只是控制火焰大小,更要懂得用火之‘意’去感知材料,从内部瓦解杂质,比你们在外面敲打半天省事。”云疏随手将铁胚丢给旁边目瞪口呆的学徒。
他又拿起一张空白符纸和符笔,没有蘸取任何灵墨,只是以指代笔,凌空虚划。指尖过处,灵光凝聚成线,一道结构简洁却仿佛蕴含天地至理的符纹瞬间成型,印在符纸之上,灵光内蕴,流转自如。
“符纹是沟通天地之桥,重在神韵与灵力引导的顺畅,笔画顺序是辅助,不是枷锁。你们那画法,桥搭得歪歪扭扭,灵力能畅通才怪。”云疏将那张无需灵墨便已成的符箓随手放在桌上。
他演示的这两种技巧,看似简单,却彻底颠覆了墨家传承多年的固有认知!
“这……这简直是离经叛道!”一位白发老匠师忍不住跺脚,“炼器需千锤百炼,方能去除杂质,稳固结构!符箓需遵循古法,一笔一划皆含天机!如此取巧,根基不稳,炼制出的不过是空中楼阁!”
“三叔公!”墨玉连忙劝阻,担忧地看向云疏。
云疏却连眼皮都懒得抬,打了个哈欠:“爱信不信。老的顽固,小的可以试试。”他目光看向墨尘和另外几个眼神发亮的年轻子弟。
墨尘毫不犹豫,立刻上前,拿起一块铁胚,回忆着云疏刚才的手法,尝试调动自身法力,模仿那种从内部震荡、剥离杂质的感觉。起初几次失败,铁胚要么没反应,要么直接碎裂。但他天赋极高,又亲身经历过云疏的调理,对火焰和灵力的感知远超常人,几次尝试后,竟然真的成功地将一块铁胚提纯了大半!虽然远不如云疏那般举重若轻,但速度和质量,已然超过了传统的捶打法!
另一个年轻符师也拿起符笔,尝试抛开固定的笔画顺序,更注重灵力的连贯性与符纹整体的神韵勾勒。虽然第一次失败了,符纸自燃,但他眼中却爆发出兴奋的光芒,因为他感觉到了之前从未有过的流畅感!
接下来的几天,墨尘带着几个敢于尝试的年轻子弟,开始按照云疏指点的新方法进行炼制。起初失败率很高,惹得一些老派匠人连连摇头。但很快,随着他们逐渐掌握诀窍,成果开始显现!
墨尘成功炼制出了一柄匕首,不仅用时比传统方法缩短了近一半,匕首的锋利度、韧性与灵力的传导性,都明显优于他之前同水平下的作品!
另一位年轻符师,也成功绘制出了“疾风符”,激发后,风力更集中,持续时间也更长!
铁一般的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人不信。
那些原本持反对意见的老匠人,看着年轻人手中那品质明显提升的法器符箓,张了张嘴,最终化作一声长叹,看向云疏所在院落的方向,眼神复杂,有震撼,有羞愧,也有一丝对未知领域的敬畏。
墨家内部,一场悄无声息的技术革新,正在年轻一代中蓬勃兴起。而经他们之手流出的、品质更胜从前的法器和符箓,很快就在雾隐市乃至更远的玄学圈子里,引起了不小的波澜。
墨家出品,忽然提升了一个档次的消息不胫而走,带来了更多的订单与赞誉,但也如同黑暗中点燃的灯火,吸引了一些不怀好意的目光。
利益的蛋糕变大了,觊觎者,自然也闻风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