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城郊外,某处已被严密警戒的山坳。
临时搭建的指挥部里气氛凝重,顾家的主要成员、几位考古界的权威,以及当地特殊部门的负责人齐聚一堂,个个眉头紧锁,脸上写满了焦虑和疲惫。病床上,顾言等五名昏迷的队员面色灰败,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各种生命维持设备发出规律的滴答声,更添几分压抑。
当苏雅引着云疏三人走进来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过来。看到云疏那过分年轻、容貌清俊却带着一股子没睡醒的慵懒模样时,大部分人眼中都流露出了难以掩饰的失望和怀疑。这就是苏家大小姐口中那位能解决连玄门大师都束手无策难题的“先生”?怎么看都像个不谙世事的大学生。
顾言的父亲,顾家家主顾弘毅强打起精神,上前迎接,语气带着试探:“这位就是云先生?一路辛苦……”
云疏没理会他的客套,目光直接越过他,落在了病床上的顾言几人身上。他的视线仿佛能穿透皮囊,看到那缠绕在他们灵魂之上、如同附骨之疽的灰黑色缚魂锁链,以及锁链另一端,隐隐传来的、来自地底深处的阴冷吸力。
“去墓室。”云疏收回目光,言简意赅,没有任何寒暄的意思。
顾弘毅一愣:“先生,墓室入口已经被封锁,里面情况不明,非常危险……”
“就是里面那东西搞的鬼,”云疏打断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不去里面,难道在这里隔着空气跟它讲道理?”
他的话让在场几位“权威”面露不虞,但苏雅立刻站出来,语气坚定:“顾叔叔,请相信老祖宗!一切后果,我苏家承担!”
顾弘毅看着苏雅,又看了看躺在床上人事不省的儿子,一咬牙:“好!我带先生去!”
一行人穿过层层警戒,来到了那个依山开凿、如今已被厚重合金门临时封堵的墓室入口。越是靠近,那股阴寒死寂的气息就越是浓郁,连普通人都能感觉到一种发自心底的不适和压抑。负责守卫此地的几名特殊部门人员,脸色都显得有些苍白。
厚重的合金门被缓缓开启一条缝隙,一股混合着泥土腐朽气息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阴冷瞬间涌出,让人汗毛倒竖。
“先生,需要什么装备?防毒面具?防护服?”顾弘毅问道。
云疏看都没看那些装备,只是对楚雨薇和楚天明吩咐了一句:“你们在外面等着。”然后,便在那一道道或怀疑、或担忧、或好奇的目光中,一步踏入了那片幽深黑暗之中。
墓道向下倾斜,空气冰冷潮湿。壁上的应急灯提供着微弱的光源,映照出粗糙的岩壁和斑驳的古老刻痕。越往里走,那股死寂阴冷的气息就越发浓重,几乎要凝结成实质。
云疏走得很随意,脚步落在积满灰尘的地面上,几乎没有声音。他的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拉得很长,与这阴森的环境格格不入,却又仿佛他才是此地真正的主宰。
终于,他来到了主墓室。
墓室颇为宽敞,中央摆放着一具巨大的、雕刻着猛兽图案的石棺,棺盖已经被考古队打开,斜斜地滑落在一旁。而在石棺前方不远处,顾言等人的考古设备还凌乱地散落着,仿佛主人只是暂时离开。
但云疏的目光,却瞬间锁定了那具石棺。
在他的感知中,那石棺如同一个巨大的、跳动着的黑暗心脏,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浓郁如墨的尸气和积攒了千年的冲天怨念!这些负面能量几乎化为了实质,在主墓室中形成了一片粘稠的领域,疯狂地抽取着那五名昏迷队员的生机,并通过无形的缚魂锁链,试图将他们的生魂彻底拉入棺椁之中,成为滋养棺内存在的养料。
而在那棺椁之内,一具身着残破青铜铠甲、身形高大的古尸,正静静地躺着。它面容干瘪扭曲,依稀可见生前威猛,胸口插着一柄锈迹斑斑的断剑,似乎是被刺杀而死。但此刻,它紧闭的眼皮之下,眼珠在剧烈地滚动,干枯的手指微微颤动,周身散发出的能量波动正在急剧攀升,已然达到了一个临界点——它正在吸收足够的生机和魂力,即将彻底蜕变为一头拥有恐怖力量的尸王!
一旦它完成蜕变,破棺而出,不仅墓室内外的所有人必死无疑,整个风城恐怕都要面临一场浩劫。
云疏的出现,似乎惊动了棺内的存在。
“嗬……”
一声低沉沙哑、仿佛破风箱拉扯的嘶吼,从石棺内隐隐传出。墓室内的尸气瞬间沸腾,如同有生命的触手,向云疏缠绕而来,试图将这个不速之客也吞噬殆尽。墙壁上的应急灯开始疯狂闪烁,明灭不定。
云疏站在原地,任由那足以让普通人瞬间毙命的尸气扑面而来,却在靠近他身体三尺之外时,如同撞上了无形的壁垒,自行溃散消融。
他看着那剧烈震动的石棺,脸上没有任何紧张或恐惧,反而像是看到了什么麻烦的、不听话的东西,微微蹙起了眉头。
“吵。”
他低声说了一个字。
然后,他抬起手,对着顾言五人昏迷的方向虚虚一按。一道柔和却坚韧的无形屏障瞬间形成,将五人笼罩其中,隔绝了那疯狂的生机抽取和灵魂拉扯。
做完这一切,他才将目光重新投向那具即将破棺而出的古尸。
他没有摆出任何战斗姿态,也没有取出什么法器,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平淡地注视着石棺,仿佛在看一个吵闹的邻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