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锋割开空气,发出一声轻微的嘶鸣,随即毫不迟疑地贯穿了地图上那个名为“白玉宫”的红色标记。
战术匕首的尖端,精准地钉在建筑群的几何中心。
“噗”的一声,刀尖穿透厚实的铜版纸,深深扎进下方的战术桌。
就在刀尖没入的瞬间,凌寒闭上了眼。
时间仿佛被拉长成粘稠的蜜。
眼前熟悉的黑暗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幅幅断续、灼热的未来残影。
她“看”见了,在同一座建筑的金属走廊里,烈焰如贪婪的巨兽,吞噬着墙壁与天花板。
焊斧那张因重伤而扭曲的脸在火光中狞笑,他枯瘦的手指重重按下一个红色的引爆按钮。
下一秒,画面跳转,萧玦的身影如猎豹般扑向主控制台,试图在最后关头切断什么,但一根被爆炸掀飞的钢筋,却从侧面贯穿了他的胸膛,将他死死钉在墙上。
画面轰然破碎。
凌寒猛地睁开眼,视网膜上一片灼烧后的空白,短暂的失明让她眼前只有翻涌的黑。
可那三个在神识中被点亮的坐标,却像烙印般刻在了她的脑海里。
“通风井A7,电力中枢b3,逃生梯c4。”她的声音没有一丝颤抖,冷静得像在复述一份技术报告。
“收到。”白影的十指已经在虚拟光屏上拉出残影,白玉宫的三维结构图瞬间被调出,复杂的管线与楼层在她指下飞速旋转、拆解。
“根据A7井的结构,我们可以绕开正门至少三道红外感应。如果能在爆炸前八分钟内切断b3中枢的主供能,焊斧的遥控引爆器就会失效,备用电源启动需要三十秒,足够我们完成战术目标。”
她停下操作,看向凌寒:“队长,这是最优路线,但风险极高。我们等于是在跟焊斧预设的爆炸时间赛跑。”
“赛跑的不是我们,是他。”凌寒的视力逐渐恢复,她拔出匕首,目光落在匕首带出的那个细小孔洞上,那里仿佛还残留着萧玦被贯穿的痛感。
“这个给他。”夏暖将一支比钢笔更纤细的微型注射器推到凌寒面前。
透明的管壁内,淡蓝色的液体在灯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
“肾上腺素拮抗剂,最新配方。一旦苍龙基地的神经校准信号中断,萧玦的情绪会因脑波共振失控而剧烈波动,甚至可能无差别攻击视线内的一切目标。但这支药剂能强制稳定他的中枢神经七十二小时——足够他做出自己的选择。”
凌寒拿起那支注射器,指尖能感受到金属外壳的冰凉。
她凝视着那抹蓝色,忽然开口:“如果他选择继续服从命令呢?”
夏暖正在整理急救包的手顿住了。
她抬起头,平日里温柔的眼眸此刻平静得像一汪深潭。
“那我们就阻止他。”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就像阻止任何一个被系统操控的敌人。保护他,和阻止他,并不矛盾。”
一声轻响,凌寒将注射器收进了战术背心的暗袋。
行动在凌晨两点准时展开。
陆枫利用军方外交会议的便利,成功将一辆伪装成后勤补给车队的重型装甲车,部署在了白玉宫外围一公里处的视觉盲区。
夜色是最好的掩护。
雷震和刚从另一处安全点归来的乔伊负责留守基地,监控全局并作为后备支援。
此次渗透行动,仅由凌寒、白影、夏暖三人执行。
车辆在预定地点停稳,三人如幽灵般滑入黑暗。
白影的战术终端上,代表她们位置的绿色光点正沿着预定路线移动。
然而,在距离目标建筑不到五百米时,她眉峰一凛。
“等等,”白影压低声音,手指飞快在屏幕上划过,“有人在用‘夜枭’的备用频率伪造我们的行动轨迹!信号源指向东港区的一处废弃仓库。他们在引蛇出洞。”
黑暗中,凌寒的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想引我们去埋伏点?行。”她我们走b计划。”
三人迅速转向,熟练地撬开一个不起眼的地下排水井盖。
污浊的空气扑面而来,她们却毫不在意,身形依次消失在城市的脉络深处。
地下排水管道内,水滴声在黑暗中回响,像是死神的秒针。
凌寒走在最前,她的神识早已如水银般铺开,过滤掉所有无用的杂音,只捕捉着那些属于危险的频率。
电力中枢b3的入口隐藏在一处维修通道的尽头。
当她们悄无声息地抵达时,看到的却是令人心头一沉的景象。
焊斧就站在那里,背对着她们,仿佛早已等候多时。
他身前,一根细长的导火索已经被点燃,火花滋滋作响,正不疾不徐地向着一捆高能炸药爬去。
他缓缓转身,那张在凌寒视野中出现过的脸,此刻挂着病态的狂笑。
“凤凰……你们永远学不会。真正的战场,不是比谁的拳头硬,而是让人心甘情愿地走进我为他准备好的陷阱!”
白影和夏暖瞬间绷紧了身体,下意识地就要举枪。
“别动。”凌寒的声音响起,制止了她们。
她站在原地,甚至没有去看那根燃烧的导火索,而是将一枚刻着凤凰图腾的银羽从怀中取出,轻轻贴在冰冷的金属墙面上。
她再次闭上了眼。
神识在这一刻被催动到极致。
她“听”到了。
墙体背后,两个截然不同的呼吸节奏,来自两名潜伏的狙击手。
角落的设备后,还有一个呼吸急促、心跳紊乱的爆破手。
除此之外……还有第四个信号。
那不是呼吸,也不是心跳,而是一丝微弱却无比熟悉的痛感波动,与她神识中某个残响的频率完全一致。
是陷阱里的陷阱!
凌寒猛然睁眼,锋芒毕露!
“夏暖,闪光弹,投你右手边c夹角!”
“白影,立刻切断备用电源!”
命令干脆利落,不容置疑。
夏暖毫不犹豫地甩出手中的闪光弹,白影的指尖则在战术终端上敲下最后一个指令。
话音未落,刺目的强光在焊斧预设的伏击位轰然炸开!
几乎在同一瞬间,整个电力中枢的灯光“啪”地一声,尽数熄灭,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
焊斧脸上的狂笑凝固了。
他下意识地按动手中的引爆器,却只得到一片毫无反应的沉默。
就是现在!
黑暗中,凌寒的身影如鬼魅般突进,一个迅猛的侧踢精准地踢飞了焊斧手中的武器。
清脆的骨裂声中,冰冷的枪口已经死死抵住了他的咽喉。
“谁派你来的?”凌寒的声音像来自九幽,“‘观星者’,还是更高层?”
焊斧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咳出一口血沫,却癫狂地大笑起来:“你以为……咳咳……我还在为他们做事?不……我不是!我是KL03,是他们亲手制造的失败品!他们让我眼睁睁看着那些‘完美’的兄弟姐妹一个个活下来,享受阳光,而我只能烂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
他的笑声突然停止,用尽全身力气压低声音,凑到凌寒耳边,吐出一句让她浑身剧震的话:“但我知道一件事……你那个被宣布死亡的父亲,林砚……他没死。他在第七哨站,等你。”
凌寒的瞳孔骤然缩成一个针尖。但她握枪的手,稳如磐石。
“白影,镇静剂。”
在撤离之前,凌寒走到了那面巨大的电力控制屏前。
她拿出那封哑铃托付的、写着“KL09亲启”的信,用那把刚刚扎穿地图的战术匕首,将它死死钉在了屏幕的正中央。
信封下方,她用匕首的尖端,划下一行凌厉的字:
“KL09,火种仍在。桥头见。”
做完这一切,她才带领队员,再次消失在深邃的黑暗中。
与此同时,白玉宫最深处的密室里。
一个戴着金丝眼镜、气质儒雅的中年男人正站在巨大的监控墙前。
屏幕上,b3电力中枢的走廊空空荡荡,只有一枚信封在应急灯下反射着微光。
他缓缓摘下眼镜,用丝绒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嘴角勾起一抹莫测的笑意:“林砚的女儿……你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他转身,走向身后一个厚重的保险柜,从中取出一枚锈迹斑斑的军牌。
他用指腹轻轻摩挲着上面几乎被磨平的编号,声音轻得仿佛自语。
“老战友,你说的对——火种,从来都杀不死。”
暴雨初歇,城市上空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
安全屋内,唯一的战术灯因为电压不稳而忽明忽暗,将墙上每个人的影子拉扯得支离破碎。
凌寒将焊斧供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