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宁夜状似无意的点了头，“该起诉的通知法务部去做，需要提供什么资料，让他们列个清单出来。”
“好的陆总。”冯大雷转过身去，把厚厚一摞的文件都摆到他的办公桌上。
“这些是各部门急需签字的文件，上面这一摞是部分老项目暂停需要签字的，下面这一摞是新项目启动要签的。”
冯大雷把两摞文件分开放到陆宁夜面前。
“行。”陆宁夜优先抽出了新项目启动要签字的文件。
作为新上任的执行总裁，他接手了陆文辉手里的所有事情，现在重要文件都得他亲笔签字才行。
一通电话打进冯大雷的手机，他朝着陆宁夜扬了扬，“陆总，私房菜到了，我去接一下。”
陆宁夜头也没抬，低头凝视着面前的文件，“去吧。”
新项目合作的这个公司是纯新的，也不知道项目负责人做过实地背景调查没有。
冯大雷看他在专注的处理工作上的事，便默默的帮他把饭菜放到了桌上，又默默的帮他关好了办公室的门。
直到饭菜的香味飘进鼻息间，陆宁夜才抬腿往休息室里走去。
他刚打开门，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烟气。
休息室的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的，黑漆漆的。
赫然映入他眼帘的，是宋甜颜在床榻上盘腿打坐，整个人周身泛着淡淡的金色光芒，像给她加了一层柔和发光的滤镜。
她身上穿着的淡粉色衣服，都好像有了神性的光辉。
床前面的地板上，摆着一个古朴的、只有巴掌大的小香炉和三支线香。
她指尖一搓，三支线香无火自燃，袅袅青白的烟升起，却不散开，反而如同有生命般，在她面前盘旋缠绕。
她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是一种古老而晦涩的音节。
陆宁夜：！
他赶紧按下了休息室的暗门，关好。
不敢打扰她做法事。
幸好这休息室里用的是消防栓，要是烟雾报警器可就不妙了。
也幸好，休息室的隔音比较好，门外的人听不见里面的动静。
他站在门里面，静静的看着宋甜颜恬静的脸庞。
宋甜颜敛息定神，专注的吟诵着超度的经文。
陆宁夜大气都不敢喘，心里盘算着，得找人教他点道法知识的事。
起码，以后宋甜颜要和鬼打架的时候，他能帮着画点符纸什么的，不至于像现在这么被动，只能在这里干杵着等。
青烟随着她的诵念，渐渐凝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正是毕丝雨的模样。
只是此刻，她脸上不再有狰狞与怨恨，只剩下一种空洞的茫然。
宋甜颜这才缓缓睁开眼睛，眼底有着前所未有的认真和郑重。
一黑一白两道熟悉的灵魄穿墙而入，押着毕丝雨的魂魄就要径直离开。
毕丝雨回过身跪在地上，空洞的目光望着宋甜颜。
“谢谢你帮我消了怨念，渡了执着。”毕丝雨在地上做了叩三个头的举动，“宋甜颜，我会在地底下祝福你的。”
黑白无常看着宋甜颜身上淡淡的金色光泽和门边浓郁的紫气，互相小声哔哔。
黑无常：“老白，这位可是清云老道最有天赋的弟子——玄云天师！”
“上一世她为生民立命生祭而死。”
“你看她现在，身上灵气盈满，都染上神泽了。”
“就是……她这副凡人的躯体太瘦弱了，施大法术体力肯定跟不上。”
白无常：“门边站着的那个男人更是可怕！”
“他身上的杀气、紫气和功德之气并重。”
黑无常动了动手中的锁魂链，“想来，定是之前在阎王面前讨要说法的那位宁夜将军了。”
白无常挠了挠头，“我记得，他当时……不服老皇帝背信弃义间接让陆氏满门忠烈不剩一人，不服天道因他忠心为国杀敌还判他下十八层地狱，不服自己竟因杀气太重，连姻缘都没修成正果，却得了一个魂飞魄散的结局！”
“硬是打穿了半个地府，在阎王爷面前提剑砍了他的桌子。”
“说是不公之事自有公正的解法，阎王若是不能主持公道，那他就带领众将士的冤魂打烂地府，重设规则。”
“啧啧啧，谁都知道他手底下的兵忠心耿耿，死了都还认他这个将军。”
“阎王爷听他说了原委之后，也觉得那老皇帝着实没干人事，让我们带领众小鬼为他伸冤，上奏天道，请命重判。”
“天道顺应民心和军心所向，因他杀气太重，许是担心他为祸人间，才给他换来了一个书中的角色，圆他上一世的念想。”
黑白无常异口同声：“惹不起，根本惹不起。”
白无常虚瞄了一眼陆宁夜的情况，“诶，我瞧着，怎么他的命运线似乎偏离了？”
黑无常不以为意，“天道给他定的命格，怎么偏都差不了。命运嘛，事在他为了。”
“说得也是，这也不是我们能操心的。”
陆宁夜剑眉微扬，它们的话都被他听见了。
地府的事他倒是不记得，原来，他生活了这么久的地方，竟是一本书。
宋甜颜眼瞳里的金光还未散去。
她盯着面前的黑白无常，声音异常清冷：“二位使者，请等一下。”
黑白无常：？
黑白无常身形一顿，转过身来，面对着她。
黑无常面色肃穆，白无常则带着几分谨慎的笑意。
她竟然能凭借肉眼看见它们！！
它们这才注意到，宋甜颜是金瞳！
还是修行出来的金瞳！
这可是一双可以直通地府的眼睛啊！
那它们刚才讨论的话都可都被她给听到了？！
“玄云天师，有何指教？”白无常客气地问道。
宋甜颜的目光扫过被锁链缚住的毕丝雨魂魄，那空洞的眼神让她微微蹙眉。
她指尖轻弹，一缕极细的紫气没入毕丝雨魂体，让她的魂魄凝实了一些。
“指教不敢当。”宋甜颜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只是，我有一事不明，想请教二位。”
不等黑白无常回话，她继续说道：“毕丝雨她生前没有干过坏事，是突然猝死的，她死之后也没有害别人性命。”
“我刚为她诵念了超度经，为什么她怨气已经消散了，她的魂体还是这么虚弱，近乎空茫。”
“这……不合常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