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宫苑里的宫灯次第亮起,昏黄的光晕透过灯笼纸洒在青石板上,拉出长长的、晃动的影子。
帝戎一袭玄色龙袍,衣摆上绣着的金线在夜色中若隐若现,他缓步走在廊下,腕间戴着的墨玉扳指偶尔与腰间悬挂的玉佩轻轻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在寂静的夜晚格外清晰。
苏公公领着几名宫人紧随其后,手里提着的宫灯将帝戎的身影映在廊柱上,忽明忽暗。
他时不时抬眼望向天边,月亮已升至半空,清冷的月光洒在宫殿的飞檐上,镀上一层银霜。
他心里暗自嘀咕。
这般晚了,陛下突然要来找皇后娘娘,也不知是何事。
守在外间廊下的丫鬟正昏昏欲睡,忽然听到远处传来脚步声,猛地惊醒。
她揉了揉眼睛,借着廊下的宫灯看清来人是帝戎,刚想出声行礼却被帝戎抬手止住。
他没有叫人进殿禀告,径直走向殿门。
苏公公示意身后的宫人停下脚步,将宫灯放在廊下,余光却瞥见一张熟悉的脸。
他苏公公动作一顿,眼底瞬间浮现惊愕,冷汗悄悄从后背渗出。
两人短暂对视一眼,对方便收回目光垂首。
苏公公不敢多看,虽然内心震惊,但还是快步跟上帝戎。
里间守着的挽翠比外头的丫鬟机灵得多,早从殿外的动静里听出了端倪,不等帝戎抬手制止,便高声道。
“参见陛下!”
那声音清亮,想要提醒里面的娘娘。
帝戎虽不悦,却也不想和个小丫鬟计较。
他淡淡颔首,玄色龙袍扫过门槛,抬步跨进殿内,龙涎香混着泉池的温热水汽扑面而来,带着几分朦胧的暖意。
刚走两步,泉池边氤氲的水汽便裹住了他,眼前的视线都变得模糊起来。
正对着门的方向,一面高大的九扇黄立木凭风静静立着,木色温润,上面雕刻的缠枝莲纹精致细腻,花瓣间还嵌着细碎的螺钿,在烛火下泛着淡淡的光泽。
那屏风挡住了泉池的大半景象,却也让空气里的暧昧与紧张更甚。
帝戎的脚步骤然止住,目光落在屏风上——那里映着一道纤细的人影,是皇后。
女人背对着屏风,身上微拢着一件宽大的衣袍,袍角垂落,长发如瀑般垂落。
听到他进来的动静,那道影子微微一顿,随即缓缓侧脸,露出一小截莹白的下颌。
“陛下怎么来了?”
声音从屏风后传来,没有了往日的威严冷冽,反倒带着几分温软,让帝戎心头猛地一动。
他从未听过皇后用这样的语气说话,没有疏离,没有防备,只有纯粹的疑惑与平和。
帝戎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原本到了嘴边的话竟顿了顿。
“天色已晚,皇后得怎还在此?”
他的视线紧盯着屏风上的背影,明显感觉到女人轻颤了一下。
帝戎话落时,池中原本还安分的青梧突然抬手,温热的手掌按住女人的腿,指尖轻轻摩挲着她腿上的肌肤,随即薄唇贴上大腿内侧,带着泉水的湿意与滚烫的温度。
听到帝戎这句带着关怀的话语,绮梦脸上的表情不变,眼神警告的看向身前被她挡住的青梧。
可没承想,池下的男人不仅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温热的唇瓣带着刻意的力道,轻轻咬上她腿上的软肉。
那阵酥麻又带着刺痛的触感瞬间传遍全身,绮梦的呼吸猛地一滞,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恼怒。
拢着绛紫色衣袍的手松开,死死按在青梧的头上,将他的脑袋按得更低。
池中的水面被两人的拉锯搅得泛起层层涟漪,玫瑰花瓣随着水波晃动。
帝戎半晌没等到绮梦的回话,只听见里面传来隐约的水声,脚步下意识地往前挪了挪,竟要绕过凭风,亲自去看个究竟。
绮梦的心猛地一跳,后背瞬间渗出冷汗,她努力让自己忽略身前作乱的男人,声音保持平稳。
“陛下有话直说,何须惺惺作态?”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瞬间浇在帝戎心头,将原本还温和的氛围打破。
他脚步顿在原地,脸上的温和褪去几分,眼底闪过一丝不悦。
“既然如此,朕就直言,朕欲给苏五小姐和文霄赐婚,你意下如何?”
此话一出,不止文绮梦顿住,连在她身上作乱的青梧也微愣,抬眸看向绮梦。
苏五小姐是太傅庶女,与文霄身份倒也相配。
只是今日猎场上虞国来使对文家两个儿郎分外关注,所有人都以为是陛下想要给虞国和文家赐婚。
只是文家大少爷已有正妻,唯有文霄尚未婚配,连各府贵妇都在私下议论,陛下定会借秋猎之机,给虞国公主与文霄赐婚。
这门婚事既能拉拢虞国巩固边境,又能借虞国的势力挑拨哈察尔部落与文家的关系,可谓一举两得。
可帝戎竟竟跳过了虞国,选了太傅家的庶女?
绮梦的指尖在水中轻轻蜷缩,她猜不透帝戎的用意,却也只能顺势应下。
帝戎深夜前来,故意选在这个时候告知,就是不想给她和文家任何商量的机会。
绮梦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声音尽量保持平稳,听不出半分异样。
“臣妾知晓了,苏五小姐温婉贤淑,文霄能得此良配,是他的福气,也是文家的荣幸。”
屏风外的帝戎似乎没料到她会如此顺从,沉默了片刻,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皇后能明白就好,朕已让人去通知太傅与文家,明日便会下旨,你不必再费心。”
“是,臣妾省得。”
绮梦微微垂眸,目光落在池面漂浮的玫瑰花瓣上,花瓣被水波推着打转,像极了她此刻纷乱的心绪。
“陛下日理万机,此刻想必也累了,臣妾就不耽搁陛下歇息了,陛下慢走。”
屏风外的帝戎本就不欲和她多言,听闻这话,只淡淡“嗯”了一声,便转身离开。
直到那沉稳的脚步声彻底消失,殿内才重新陷入寂静,只剩下温泉水轻轻晃动的声响。
池中的青梧还在低头思索帝戎的用意,坐在池边的绮梦却突然抬起脚,带着几分泄愤的力道,狠狠踹在他的胸膛上。
“唔。”
青梧闷哼一声,没被踹开,反而顺势伸手,牢牢抓住了女人的脚踝,将那只白皙纤细的脚腕抵在自己的胸膛上。
温热的肌肤贴着他的胸口,连女人脚趾微微蜷缩的触感都清晰可辨。
绮梦本是想发泄心头的烦躁,没料到会被他反制。
更让她窘迫的是,方才帝戎突然闯入,情急之下她慌得把鞋袜都扔进了池里,胡乱拢着青梧那件绛紫色衣袍挡在身前,本想遮住他,却反倒给了他可乘之机。
此刻宽大的衣料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方才踹人时又扯动了衣襟,被青梧攥着脚踝往前一带,衣袍下摆“哗啦”一声滑落,瞬间露出了光洁的小腿。
绮梦又羞又恼,脸颊“唰”地红透,连耳尖都烧得发烫,像被泼了滚烫的胭脂。
她想缩回脚,可脚踝被攥得死死的,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春光泄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