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透过餐厅的玻璃窗,在抛光的不锈钢料理台上投下温暖的光斑。林晚星调整了一下厨师帽的角度,目光扫过面前整齐排列的食材。距离第一批客人抵达还有十分钟,厨房里弥漫着紧张而有序的气氛。
“第一桌客人点了前菜双拼。”传菜员送来第一张点单,“青芒果沙拉和香煎松茸。”
林晚星点头,手下动作流畅地开始处理青芒果。锋利的刀刃与砧板接触发出清脆的节奏,青绿色的果肉被切成均匀的细丝。她特意保留了一部分芒果核周围的果肉,那里酸度最高,正好能平衡沙拉酱汁的甜味。
顾言琛在她对面准备分子料理所需的液氮设备,冷白色的雾气不时从容器中升腾而起。
“需要帮忙吗?”他忽然开口,语气依然生硬,但少了之前的敌意。
“谢谢,我能应付。”林晚星将切好的芒果丝浸入冰水,保持爽脆口感。
第一批客人入座后,订单接踵而至。林晚星的前菜台很快堆满了点单,但她始终保持着稳定的工作节奏。青芒果沙拉在她的巧手下迅速成型——香茅柠檬汁、烤花生碎、新鲜薄荷叶,每一份都精准复刻试做时的味道。
“晚星,3号桌客人特别夸奖了你的沙拉。”何老师抽空来到厨房传递反馈,“说是他们吃过最清爽的开胃菜。”
林晚星微笑颔首,手上的动作未停。她注意到顾言琛的分子料理台前始终没有订单,但他依然固执地准备着各种试剂和工具。
晚餐高峰时段,厨房的温度明显升高。汗水顺着林晚星的额角滑落,她随手用袖口擦去,全神贯注于眼前的菜品。就在这时,传菜员送来一张特殊的点单。
“VIp包厢的订单。”传菜员的声音有些紧张,“是美食评论家李老,他点名要一道能代表中华料理精髓的硬菜。”
郑大厨接过点单,眉头微蹙:“李老可是出了名的挑剔。主菜区的烤鸭和清蒸鱼恐怕难以让他满意。”
厨房里一时寂静,所有人都明白这位评论家的分量——他的评价足以影响一个餐厅的声誉。
“让我试试吧。”林晚星突然开口,“我可以做东坡肘子。”
顾言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东坡肘子?那至少要炖煮三个小时,现在开始做,客人要等到什么时候?”
“我有办法缩短时间,同时保证风味。”林晚星已经走向冷藏库,“给我一个小时。”
郑大厨沉吟片刻,最终点头:“好,就交给你。其他人继续手上的工作,不要影响正常出餐。”
林晚星从冷藏库取出一只精选的猪前肘,动作利落地开始处理。她先用喷枪炙烤猪皮,去除细微的毛发的同时,也让皮脂更加紧实。这个传统步骤让郑大厨微微点头——很多年轻厨师已经省略了这个细节。
“你需要什么协助?”郑大厨问道。
“一个高压锅,还有...”林晚星快速报出一串香料名单,“草果、八角、桂皮、香叶,还有普洱茶。”
“普洱茶?”顾言琛疑惑地重复。
“代替部分料酒,既能去腥,也能增加复合香气。”林晚星简短解释,手上已经开始调制卤汁。
她将炙烤好的肘子放入高压锅,加入自制的“星光”调料和普洱茶汤。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她悄悄加入了一小撮穿越前研究出的特殊香料——这是她在米其林餐厅时的独门秘方,能加速肉质软化而不损失风味。
高压锅开始工作的同时,林晚星着手准备配菜。她选用当季的新鲜莲藕,切成薄片后快速焯水,保持脆嫩口感。又用红曲米和栀子分别染制了两色米饭,准备用来搭配肘子。
“四十分钟了。”顾言琛忍不住提醒,他面前的分子料理设备已经关闭,显然放弃了那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林晚星点头,小心地打开高压锅。浓郁的肉香瞬间弥漫整个厨房,引得其他厨师纷纷侧目。肘子已经炖得恰到好处,皮肉酥烂但不散形。她将肘子小心取出,放入炒锅中进行最后的收汁。
这一刻,她仿佛回到了穿越前的那间米其林厨房,每一个动作都凝聚着多年的功力。她用勺子将浓郁的卤汁不断浇在肘子上,让每一寸皮肉都吸收足够的味道。火候的控制精确到秒,多一分则过烂,少一分则不够入味。
最后装盘时,她将完整的肘子放在青花瓷盘中央,周围精心摆放了双色米饭和莲藕片。深红色的肘子皮色油亮,用筷子轻轻一碰就能感受到那种颤巍巍的弹性。她撒上少许新鲜葱花香菜,淋上最后一遍收浓的卤汁。
“完成了。”林晚星按下出餐铃,声音平静如水。
传菜员小心翼翼地将这道东坡肘子端往VIp包厢。厨房里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息等待着反馈。林晚星却已经开始清理工作台,仿佛刚才的挑战不过是日常工作中的一个小插曲。
十五分钟后,郑大厨接到前台电话。他听着听着,脸上逐渐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李老要求见见制作这道菜的厨师。”挂断电话后,郑大厨看向林晚星,眼神复杂,“他说...这是他三十年来吃过最地道的东坡肘子。”
厨房里响起细微的抽气声。顾言琛看着林晚星,眼神中的最后一丝轻视终于彻底消失。
林晚星整理了一下厨师服,平静地走向VIp包厢。在门口,她深呼吸一次,然后推门而入。
包厢内,一位银发老者正在仔细端详盘中剩下的最后一块肘子。见她进来,他放下筷子,目光如炬:“你就是这道东坡肘子的制作者?”
“是的,李老。”林晚星不卑不亢地行礼。
“告诉我,”李老指着盘子,“你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肉质达到这种程度的酥烂,同时保持皮肉的完整?”
林晚星微微一笑:“秘密在三个地方:前期炙烤锁住肉汁,普洱茶汤代替部分料酒去腥增香,还有...”她顿了顿,“一点家传的香料配比。”
李老若有所思地点头:“最后收汁的手法也很特别,像是...御厨一脉的‘九转浇汁法’?”
林晚星心中微震——这位老者的确见识非凡。这种手法确实是她在穿越前,从一位退休的御厨后人那里学来的。
“您过奖了,只是些个人心得。”她谦逊地回答。
李老深深看她一眼,没有再追问,转而说道:“这道菜,让我想起了小时候外婆做的味道。不是最精致,但是最有感情。”
这句话,比任何专业赞美都让林晚星动容。
当她回到厨房时,迎接她的是同事们敬佩的目光。连顾言琛都对她点了点头,虽然什么都没说,但那眼神已经说明一切。
当晚的录制结束后,林晚星独自在厨房做最后的整理。月光代替了夕阳,静静洒在清洁过的工作台上。她抚摸着那把跟随她多年的刀具,想起穿越以来经历的种种,不禁莞尔。
手机震动,是陆时衍发来的消息:“听说你今晚征服了最难搞的食评家。”
林晚星回了一个微笑的表情:“只是做好分内的事。”
“我为你骄傲。”简单的四个字,却让她的心轻轻颤动。
放下手机,她看见窗外顾言琛独自站在庭院里的身影。他望着昆明的夜空,侧影在月光下显得有些落寞。
林晚星没有打扰他,只是轻轻关上了厨房的灯。今天的成功只是一个开始,明天的挑战还在等待。但此刻,她允许自己稍微享受这份来之不易的认可。
走出餐厅时,夜风送来远处花草的清香。她抬头望去,满天星斗闪烁,仿佛在为她点亮前行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