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初试与暗流
晨雾尚未完全散尽,青云宗外门东区的青石广场上已传来沙沙的轻响。
秦宇手执一柄比他杂役峰所用更为精良的宽头竹扫,动作沉稳而单调地清扫着落叶与露水。深青色的外门弟子服浆洗得有些发硬,穿在他挺拔瘦削的身躯上,却显出几分沉稳的力量感。腰间那枚刻着“外门”二字的沉青玉牌,随着动作轻轻晃动着温润的光。
这是他接下的第一个外门任务:清扫东苑主道与演武广场交汇的这片区域。贡献点不多,仅够兑换最基础的几味炼丹辅材,但胜在简单、耗时短,且无人搅扰。他需要时间,熟悉这全新的环境,更重要的,是修复左肋那场血战后仍未痊愈的暗伤,同时韬光养晦,避开初露峥嵘后必然会引来的更多毒蛇目光。
“沙…沙…”
竹扫刮过青石的声响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他的动作看似平常,但每次挥臂,每一寸肌肉的收放都暗含着他这些时日对《流云掌》更深层次的理解——力量的收束与流动。体内吞噬碎片本能运转,贪婪地从稀薄的晨间灵气与脚下地脉中汲取着微不足道却涓涓不息的能量,悄无声息地修复着肋间的暗创。
广场边缘,几个同样是新晋的外门弟子正三三两两走过,投向秦宇的目光复杂难言。有对他魁首身份的敬畏,有对他杂役出身的疑惑,更多的,是一种看着他这样的人物竟在做杂役活计的惊诧与一丝不易察觉的优越感。秦宇恍若未闻,只专注于手下,将这些目光,也当作这崭新外门世界的必要尘埃扫去。
清扫过半,他直起腰,准备小憩。远处演武场的空地上,此刻却正热闹起来。
众人疑惑不解。实在是因为《流云掌》的精髓在于步法与掌力的配合借力打力,面对固定物体,就像巧妇对着顽石绣花,有力无处使。而那姓李的弟子则抱臂在一旁看着,嘴角微微勾起一丝不屑的弧度。力量,向来是他这类弟子最引以为傲的资本,而这位声名鹊起的魁首,却在打一门讲究“巧”的基础武技?面对石头?
秦宇深吸一口气,似乎完全没听到周围的低语。他的心神沉浸于气血运行之中,感受着每一丝肌肉纤维的拉扯,左肋的伤口传来微弱的刺痛,却在可控范围。
起手式落,下一式随之而出。
哗!
掌风骤然响起!不同于众人印象中流云掌应有的飘忽绵柔,秦宇这推出的双掌,竟是沉闷如雷!空气仿佛被瞬间压缩、撕裂,发出低沉刺耳的呜咽!
他的步法并未用于闪避,而是猛地在地上一跺!
咔嚓!坚硬的青石地面瞬间绽开蛛网般的细微裂纹!庞大的反作用力自脚底瞬间传导至腰脊,经过脊柱大龙的整合,如同被堤坝猛然抬高的洪峰,轰然汇聚于双臂!
而那原本应该引导力量、缠绕巧劲的双掌,此刻却如同两柄开山巨锤,带着最纯粹、最狂暴的蛮力,以一种与《流云掌》意境截然相反的路线,硬生生、直挺挺地对着那粗糙的岩石假山拍去!
轰隆隆!!!
巨响如同平地惊雷!比刚才那李师兄打石墩的声势浩大了何止数倍!
坚硬如铁的岩石假山,在被双掌印上的瞬间,仿佛泥塑一般!以掌印为中心,密密麻麻、深达寸许的恐怖裂缝如同闪电般瞬间爬满了整个假山的表面!无数碎石如同雨点般激射向四周!
众人只觉得脚下地面猛地一震!呼吸都为之一窒!
假山的顶端,在令人牙酸的“喀啦喀啦”声中,竟然硬生生被震碎了一大块,磨盘大的碎石轰然砸落在地,溅起一片烟尘!
全场死寂!
所有的议论、所有的疑惑、所有的不屑,都在这一刻被这纯粹到极致、霸道到无理的蛮力掌击轰得粉碎!所有人的嘴巴都张得老大,眼睛瞪得溜圆,仿佛白日见鬼!
那李师兄脸上的得意凝固成了惊骇,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自己的开山掌能打碎石墩表层,已是自傲,可眼前这魁首…他竟然用一门讲究灵巧的基础武技,打出了远超《开山诀》的暴力效果?而且是打裂了一座小型石山?
这他妈是什么怪物力量?!他真的是淬体境?众人心底都在疯狂呐喊。
秦宇缓缓收掌,姿态恢复平静。他看也没看那布满裂纹、摇摇欲坠的石山,更没看那群呆若木鸡的弟子,只是略微皱眉,似乎在嫌这响声惊扰了清晨的宁静。他默默走到旁边,拾起自己的竹扫,仿佛刚才那惊天一掌只是拂去了一片树叶。
“力量还不错…但爆发牵动旧伤,略有滞碍,还需再稳。”他心中平静地评估着,对自己的演技和力量控制还算满意——既展现出了远超同阶的“体魄”,又巧妙地借了“流云掌”的壳,避免了使用其他高深武技引人过多窥探。
然而,就在他准备默默离开这片混乱区域,返回广场继续完成清扫任务时,一道带着极强穿透力、蕴含着无形威压的冰冷声音,如同一条湿冷的毒蛇,骤然在广场另一头响起,瞬间压过了所有的惊叹和死寂:
“大清早在演武场喧哗聒噪,损毁公物,成何体统?!”人群如遇潮水般向两边分开,显露出敬畏与恐惧之色。
只见一行人自晨雾深处大步走来。为首者,身披深灰色绣暗银纹的执法队制服,身量高瘦,面容削刻阴沉,尤其那一双三角眼,眸光如鹰鹫般锐利阴鸷,正牢牢锁定在秦宇身上。一股强大的、令人心悸的压迫感,如同阴云般笼罩了整个小广场——聚元境修士的威压!来人腰间悬挂的乌黑腰牌,“执法”二字古篆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寒光。此人正是李铁山的亲兄长,外门执法队颇有实权的核心执事,赵铁林!
他几步便走到近前,目光如刀子般扫过那布满裂纹、顶端被震塌一块的岩石假山,嘴角勾起一丝冷酷的弧度,像是嘲讽,又像是终于找到了目标的兴奋。视线最终落在秦宇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恶意。
“又是你?秦宇?”赵铁林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训斥,“刚刚入外门就按捺不住野性了?杂役峰带来的劣习一点没改?这演武场的公共器物,是你用来炫耀蛮力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