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震霆那句低沉而意味深长的“谢谢”,像一枚投入心湖的石子,在林晚星心中持续荡漾着不安与悸动的涟漪。他到底察觉到了什么?那声叹息又意味着什么?她整日心神不宁,既期待看到更强浓度的果实液对他身体的效果,又害怕那超乎寻常的效果会引来更深的探究。
接下来的几天,陆震霆依旧每天准时喝下她准备的“特制药水”。他什么也没问,但林晚星能敏锐地感觉到,他看她的眼神愈发深邃难辨,仿佛在无声地观察、评估、等待着什么。
而效果,是显而易见的。
陆震霆的气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好,原本偶尔会因为旧伤而微蹙的眉头彻底舒展开,整个人仿佛卸下了一层无形的枷锁,精力越发充沛,眼神锐利逼人,甚至连周身那股冷硬的气场都似乎柔和了些许,带着一种内敛而磅礴的力量感。
他开始更早回家,甚至推掉了一些不必要的应酬。饭桌上,他的话依旧不多,但会主动给她夹菜,询问她看书的进度,偶尔还会就某个军事案例或者政策问题,听听她那来自后世、角度略显独特的见解。
一种温馨而默契的家庭氛围,悄然笼罩了这栋曾经冷清的小楼。
这天夜里,林晚星因为伤口新肉生长带来的痒意,睡得不太踏实。半梦半醒间,她似乎听到隔壁书房传来一些不同寻常的、极力压抑的声响。
像是……粗重的喘息?还有身体撞击墙壁的闷响?
他怎么了?旧伤复发了?还是做噩梦了?
林晚星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也顾不上腿伤,摸索着抓过拐杖,吃力地挪下床,打开了房门。
书房的灯亮着,门虚掩着。她轻轻推开门,看到的景象却让她瞬间愣在原地,脸颊轰一下变得滚烫!
陆震霆没有睡。他只穿着一条军裤,赤着上身,正对着墙壁进行着高强度的抗击打训练!古铜色的脊背上布满了汗珠和旧伤疤,肌肉贲张隆起,随着他每一次出拳、每一次肘击、每一次凌厉的踢腿而展现出爆炸性的力量美。汗水飞溅,空气中弥漫着强烈的男性荷尔蒙气息和一种……近乎狂喜的宣泄!
他看起来不像旧伤复发,反而像是一头挣脱了锁链的雄狮,在尽情释放着压抑已久的力量!
林晚星从未见过这样的他,如此原始,如此充满野性,如此……令人心悸。
似乎察觉到门口的动静,陆震霆猛地收势转身!
四目相对!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汗水顺着紧实的腹肌滑落,眼神在看到她的一瞬间,充满了未散尽的狂野和一丝猝不及防的愕然。
“你……你怎么起来了?”他的声音因为剧烈运动而沙哑低沉,带着性感的磁性。
林晚星的脸红得能滴出血来,眼神慌乱地不知该往哪里放,心脏狂跳得几乎要撞出胸腔:“我……我听到声音,以为你……不舒服……”
陆震霆看着她穿着单薄睡衣、拄着拐杖、脸颊绯红、眼神闪烁的慌乱模样,眸光骤然转深,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
他拿起搭在椅背上的毛巾,胡乱擦了把汗,一步步向她走来。
强大的压迫感和浓烈的男性气息随之逼近,林晚星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后背抵在了门框上,无处可退。
陆震霆在她面前站定,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了她。他的目光灼热,紧紧盯着她,仿佛要将她吞噬。汗水的气息混合着他身上特有的皂角清香,变得极具侵略性。
“我很好。”他开口,声音低沉得近乎耳语,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张力,“从来没有这么好过。”
他的目光落在她因为紧张而微微张开的唇瓣上,眼神暗沉如夜。
空气仿佛凝固了,暧昧的温度急剧升高。
林晚星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和他逐渐加重的呼吸声。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眼前这个充满了致命吸引力的男人。
陆震霆缓缓抬起手,似乎想触碰她滚烫的脸颊。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碰触到的瞬间,客厅里的电话突然尖锐地响了起来!
刺耳的铃声如同冷水般瞬间浇灭了这旖旎而危险的气氛!
两人都猛地回过神来!
陆震霆的手僵在半空,眼神迅速恢复了清明,但深处那抹未来得及消散的灼热依旧清晰可见。他收回手,深吸一口气,转身大步走向客厅接电话。
林晚星靠在门框上,腿软得几乎站不住,大口地喘着气,脸上热度未退,心里却涌起一股巨大的失落和后怕。
刚才……差点就失控了……
她听到陆震霆在客厅接电话的声音,语气很快变得严肃冷厉:“……什么时候的事?……我知道了,马上到!”
挂了电话,他快步走回书房门口,已经恢复了平日冷峻的模样,只是眼神深处还残留着一丝未散的波澜。
“团里有紧急任务,我要立刻过去。”他语速很快,一边迅速套上军装衬衣,“你好好休息,锁好门。”
“嗯,你……小心。”林晚星低声道,不敢看他。
陆震霆系扣子的动作顿了一下,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林晚星心慌意乱。最终,他只是几不可查地点了下头,抓起军帽和外衣,匆匆离开了家。
听着吉普车引擎声远去,林晚星才缓缓滑坐在地板上,抱着发烫的脸颊,心潮澎湃,久久无法平静。
那一夜之后,有些事情似乎彻底改变了。
陆震霆出任务回来,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变得微妙而尴尬。眼神偶尔交汇,会迅速避开,空气中总弥漫着一种未尽之言般的张力。他依旧喝她准备的药水,对她的照顾无微不至,却不再轻易靠近,仿佛在刻意保持着距离,压抑着什么。
林晚星同样心乱如麻。她无法否认自己对他日益增长的好感和依赖,但那场协议的阴影,以及她身上巨大的秘密,都让她不敢轻易踏出那一步。
这天,林晚星腿伤好得差不多了,决定去卫生所拆线,顺便看看张医生恢复得如何。
刚走到卫生所附近,就听到里面传来一个熟悉又令人厌恶的、娇滴滴的女声。
“……张医生您就是太劳累了,以后可得多注意身体。这是我们文工团特意给您留的慰问品,您一定要收下。”
是苏映雪!
林晚星脚步一顿,不想跟她打照面,正准备转身离开,却听到另一个声音响起,让她瞬间停住了脚步。
那是白小芸的母亲,她的舅妈!声音带着哭腔和讨好:
“苏同志,真是太谢谢你了!还惦记着我们小芸的事……那孩子就是一时糊涂,她不是故意的……你看能不能再跟保卫科那边求求情?她年纪小,不懂事……”
林晚星的心猛地一沉!舅妈怎么会在这里?还和苏映雪搅和在了一起?!
只听苏映雪叹了口气,语气充满了同情和无奈:“阿姨,不是我不帮。小芸妹妹这次惹的事太大了,那可是污蔑军属、破坏军队秩序啊!陆团长亲自盯着的案子……唉,我也很难办啊。除非……”
她故意拖长了语调。
“除非什么?苏同志你尽管说!只要我们能办到!”舅妈急切地问。
苏映雪压低了声音,但林晚星站的方位恰好能隐约听到:“除非……苦主自己能松口,表示谅解,不再追究……毕竟,晚星姐姐现在可是陆团长的心头肉,她要是肯说句话,比谁都管用……”
这话如同毒蛇吐信,瞬间点醒了舅妈!
“对对对!找晚星!我是她舅妈!我求求她,她肯定能心软!”舅妈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声道谢后,急匆匆地走了。
卫生所里,只剩下苏映雪和似乎欲言又止的张医生。
苏映雪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嘲:“张医生,您说这有些人啊,飞上枝头就忘了根本,连亲舅妈的表妹都不管不顾了,心可真够硬的。这要传出去,不知道大家会怎么说呢?”
林晚星站在门外,手脚冰凉,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
好一个苏映雪!好一招祸水东引、借刀杀人!
她自己不敢再直接出手,就怂恿舅妈来闹!无论林晚星是否答应求情,都会陷入两难境地!答应,等于向陆震霆提出非分要求,可能破坏协议和刚刚缓和的关系;不答应,舅妈绝不会善罢甘休,“冷血无情”、“六亲不认”的帽子立刻就会扣上来,刚刚好转的名声势必受损!
而且,她特意选在卫生所、当着张医生的面说这些话,分明就是要借张医生的口,将“林晚星不顾亲情”的话传出去!
毒!真是太毒了!
林晚星紧紧攥住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她不能再被动挨打了!苏映雪一而再、再而三地设计陷害,这次甚至把主意打到了她的家人身上!
必须反击!
可是,该如何反击?直接告诉陆震霆?他没有证据,反而可能觉得她小题大做。自己处理?舅妈那个性子,一旦闹起来,根本说不清!
林晚星心思急转,目光落在卫生所的药品柜上,一个大胆的计划逐渐在脑中成形。
苏映雪,你不是最会装好人、最在乎名声吗?
那就让你尝尝,被自己最擅长的东西反噬的滋味!
她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表情,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担忧和焦急,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急忙”走进了卫生所。
“张医生!苏同志!你们看到我舅妈了吗?我刚听说她来了?”她语气急切,眼神无助,完美扮演了一个担心亲戚、匆忙赶来的外甥女。
苏映雪和张医生都没料到她会突然出现,都愣了一下。
苏映雪迅速换上无可挑剔的担忧表情:“林姐姐?你怎么来了?你腿还没好利索呢!阿姨她……刚走,好像有什么急事……”
林晚星立刻抓住话头,眼圈说红就红,声音带着哽咽:“她肯定是去找我了!都是为了小芸表妹的事……唉,那件事闹得……我心里也难受得很!可是……可是震霆他说了,这是原则问题,必须严肃处理,谁求情都没用……我……我也不敢多嘴啊……”
她巧妙地把“不帮忙”的原因归结于陆震霆的原则性强和自己的“不敢违逆”,既摘清了自己,又暗暗抬高了陆震霆,还把难题抛了回去——有本事,你们去找陆团长求情啊?
苏映雪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了几分。
林晚星却仿佛没看见,继续对着张医生诉苦,实则句句说给苏映雪听:“张医生,您说我这可怎么办才好?一边是亲戚情分,一边是军队纪律……我要是贸然去求情,惹怒了震霆,他那个脾气……以后我在大院还怎么待下去啊?别人会不会说我恃宠而骄,干扰军队公务?”
她把自己放在一个弱小、为难、惧怕丈夫的位置上,反而凸显了苏映雪刚才怂恿舅妈去求情的提议是多么不怀好意、强人所难!
张医生闻言,看向苏映雪的眼神果然带上了几分不赞同和深思。
苏映雪气得牙痒痒,却无法反驳,只能勉强维持着笑容:“姐姐说得也是……是我想得不周到……”
第一回合,林晚星凭借急智,勉强扳回一城,暂时堵住了苏映雪的嘴。
但她知道,这远远不够。舅妈那边,迟早会闹上门来。
而苏映雪,经此一事,必定会更加嫉恨,手段也会更加狠毒隐蔽。
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