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映雪夜闯小楼的风波,如同投入大院的一颗深水炸弹,表面波澜稍平,水下却暗流汹涌。她被保卫科带走调查,文工团暂时停了她的所有工作,具体处理结果还需等待。但关于她“爱而生恨”、“品行不端”的议论早已传得沸沸扬扬,名声扫地。
林晚星的生活似乎恢复了平静。王大姐等人对她更加照顾,警卫员小陈也加强了日常巡逻。但她心中的那根弦却绷得更紧。苏映雪最后那个怨毒的眼神时时在她脑中浮现,提醒她事情绝不可能就此结束。
她深知,仅靠防守是不够的。必须主动出击,了解更多信息,甚至找到能彻底扳倒苏映雪、或者至少能震慑她背后之人的筹码。
那个曾经去过的黑市,和那个叫“老烟斗”的贩子,成了她目前唯一能想到的突破口。那里鱼龙混杂,消息灵通,或许能打听到一些关于苏映雪背景、或者关于某些特殊“药材”需求的蛛丝马迹。
更重要的是,她空间里最后那两颗果实和日益减少的灵泉水,也让她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感。她需要寻找替代品,或者至少了解外界是否存在类似功效的稀有药材,为自己未来的“医术”铺垫更合理的来源。
时机很快到来。又是一个阴历十五,月黑风高夜。
林晚星提前做了周密准备。她换上一身最不起眼的深色旧衣服,用头巾包住大半张脸,将最后一点灵泉水和小半颗果实粉末仔细包裹藏好——这是她用来交易的筹码和防身的底牌。她甚至偷偷将一点陆震霆留下的特制伤药粉混入草木灰中,做成看起来可疑的粉末,以备不时之需。
深夜,确认四周无人后,她如同暗夜里的狸猫,悄无声息地溜出大院,凭借着记忆,再次走向后山那个废弃的砖窑。
路途依旧偏僻荒凉,夜枭的啼叫和风吹过枯草的呜咽声让人毛骨悚然。林晚星握紧了口袋里那包防身药粉,心脏怦怦直跳,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远远看到砖窑黑黢黢的轮廓,她停下脚步,躲在老槐树后,仔细观察。
窑口附近依旧看似空无一人,但一种莫名的直觉告诉她,暗处有眼睛在盯着。
她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说出暗号:“瓢把子摇摇,顶风香几里?”
阴影里沉默了片刻,那个瘦小的身影才慢慢踱出来,依旧是裹得严实,只露出一双精明的眼睛,警惕地打量着她:“地龙翻身,带点土疙瘩换口嚼谷?”
暗号对上。老烟斗凑近些,借着微弱月光看清是她,似乎有些意外:“又是你?红姐地里的秧子?这次带什么好货了?”他的语气带着一丝期待,上次那绿豆和神奇叶子的滋味他可没忘。
林晚星没有立刻拿出东西,反而压低声音道:“这次想先打听点事。”
老烟斗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依旧道:“规矩你懂,消息有价。”
“明白。”林晚星点头,“想打听两个人。一个是文工团的,叫苏映雪,背景不一般,最近有没有什么特别的风声或者麻烦?另一个……是师部医院一个姓赵的医生,好像对稀有药材、尤其是效果奇特的古方之类的东西,特别感兴趣。”
老烟斗眯起眼睛,似乎在权衡。半晌,他才嘶哑着开口:“文工团那朵花?啧,心比天高,命……最近看来是有点纸薄了。听说惹了不该惹的人,踢到铁板了,麻烦不小。”他语焉不详,但证实了苏映雪近况不佳。
“至于医院那个赵医生……”老烟斗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那可是个‘学问人’,钻钱眼里的学问人。表面上一本正经,私下里……可没少托人打听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尤其是年份足、效果‘猛’的老药,或者是……一些来路不明的‘秘方’,出的价还不低。”
林晚星心中一震!果然!赵医生的“学术探究”背后果然有猫腻!他不仅仅是为了学术,更像是在为某些人私下搜罗特殊药材甚至非法药物!这绝对是一个重大把柄!
“有具体线索吗?比如他在为谁找药?找什么药?”林晚星追问。
老烟斗摇摇头,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这水太深,我可不敢蹚。只知道他胃口大,胆子也不小。姑娘,我劝你也别打听太细,免得引火烧身。”
虽然没得到最核心的信息,但这两条消息已经价值连城!林晚星心中有了计较。
她这才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布包,小心翼翼打开一角,露出里面那一点点掺了果实粉末、散发着极淡异香的药粉:“这次带的‘土疙瘩’不多,但效力比上次的叶子只强不弱。还是老价钱?”
老烟斗的眼睛瞬间亮了,死死盯着那点药粉,鼻翼翕动,感受着那让他精神一振的奇异香气:“好东西!真是好东西!价钱好说!还是五块加工业券?”
林晚星却摇了摇头,将布包收回:“这次,想换点别的。”
“换什么?”老烟斗一愣。
“换几条消息,再加点实用的东西。”林晚星冷静道,“第一,帮我留意着,有没有人私下大量收购或者打听得特别急的药材,尤其是治疗重伤、旧伤或者……那种不好明说毛病的。第二,有没有什么防身的好东西,小巧,方便女人用的。第三,给我弄点真正的好药材种子,或者幼苗,越罕见越好。”
她提出的要求很杂,既是在打探消息,也是在为以后自己“培育”药材做铺垫,同时寻求自保。
老烟斗沉吟了一下,似乎在计算价值,最终点点头:“成!消息我帮你留意着,有动静老规矩告诉你。防身的东西……”他摸索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像口红一样的铜管,“这里面是特制的辣椒粉,拧开盖子对着脸吹,够对方受的。药材种子我这儿有点三七和天麻的,不算太稀罕,但品质还行,你要不要?”
“要。”林晚星接过铜管和种子,仔细收好。虽然不如预期,但也是收获。
她这才将那小布包递给老烟斗。
老烟斗如获至宝,仔细验看后收好,又压低声音道:“看在你这次货好的份上,再多送你一条消息。最近确实有人在悄悄打听一种特别奇怪的‘石头’,说是带着温润感,可能是什么古玉或者陨铁,对调理身体有奇效……出的价,高得吓人。不过没人见过实物,都当是冤大头说梦话呢。”
带着温润感的石头?对调理身体有奇效?!
林晚星的心脏猛地一缩!头皮瞬间发麻!
这描述……怎么那么像她的空间玉佩?!
难道……除了苏映雪,还有别的人在打玉佩的主意?!而且来头更大,出的价码更高?!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知道是谁在打听吗?”她声音有些发紧。
“那哪能知道?”老烟斗摇摇头,“都是几道手传过来的话,神秘得很。我说姑娘,你问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事,可得当心点,这世道,水深着呢。”
交易完成,老烟斗不再多言,迅速消失在阴影里。
林晚星站在原地,夜风吹过,她却觉得浑身发冷。
今晚的收获,远超预期,却也带来了更大的恐惧和谜团。
苏映雪的困境,赵医生的猫腻,这些都在预料之中。但那条关于“温润石头”的消息,却像一把冰冷的匕首,抵在了她的命门上!
她的玉佩,到底是什么来历?除了她自己,还有谁知道它的特殊?那个在背后高价悬赏的人,又是谁?目的何在?
她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张巨大的、无形的网中,四周迷雾重重,危机四伏。
必须更快!更快地提升实力,更快地查明真相!
她握紧了口袋里那包药材种子和防身铜管,眼神在黑夜中变得无比锐利。
回去的路上,她更加小心谨慎,绕了好几个圈子,确认绝对无人跟踪后,才悄悄返回小楼。
然而,就在她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之时,远处山坡上,一个举着老旧望远镜的身影,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工具。
身影的主人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果然……又去了。还换了东西……有点意思。”
黑影低声自语,很快也隐没在浓重的夜色之中。
林晚星并不知道,她的第二次黑市之行,已然落入了另一双窥探的眼睛之中。
前方的路,愈发迷雾重重,危机深藏。但无论如何,她已别无选择,只能一步步走下去,揭开这重重迷雾后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