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廊外的荷花池里，早已过了荷花盛放的时节，只剩几片枯褐相间的残荷斜倚在水面，偶有蜻蜓停在荷梗上，倒应了那句“留得残荷听雨声”的意境。虽无盛夏的热闹，却多了几分清寂的雅致。
两人沿着池边的石子路缓步前行，脚下的碎石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将身后宴会场的喧闹渐渐隔绝在回廊尽头。
穆景渊走在她身侧，与她并肩而行，声音清冽而清晰：“北境大捷，胡人主力已被我军阻于雁门关外。安西节度使率轻骑千里奔袭，直捣王帐，斩敌逾万——这是自先帝朝以来少有的大胜。圣心大悦，不仅厚赏三军，擢升将领，大将军的母亲被特赐封为一品诰命夫人，其妻亦得诰封；兵部与户部随征官员，皆加俸一等……”
“等一下 ——” 越听越不对劲的林兮瑶猛地停下脚步，转头看向穆景渊，眼中满是诧异。她本以为穆景渊找她，是要聊方才宴会上的诗词，或是问问琉璃皂的事，没料到他突然说起了边境战事，这转折来得实在太过突然。
这场边境战事，她几天前就听崔先生在给柳南风等学子上课时提过。当时崔先生还让他们以此为题写策论，分析边境防守的利弊，她本不耐烦听这些家国大事，只觉得策论枯燥又难懂。但崔先生偶尔会穿插着说些朝中秘闻，她倒愿意多听几句 —— 只要崔先生不撵她走，她便当作先生默认她留下旁听，悄悄坐在角落里，听得津津有味。
这场战事的结果她已知晓，至于后续的封赏细节，她并不太感兴趣，总觉得离自己太过遥远。再说，穆景渊也不像是会无故与人闲聊这些朝堂八卦的人。
“你——为什么突然给我说这个？”林兮瑶迟疑地望向他，眸中带着不解。
穆景渊并未直接回答，反而问道：“你知道这次边境大胜，最关键的因素是什么吗？”
“自然是庙堂的决断英明、良将的运筹帷幄、精兵的悍不畏死。”林兮瑶几乎是不假思索，将往日听来的论调脱口而出。
穆景渊闻言，一时默然，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林兮瑶回过头，看到穆景渊这般神情，疑惑地歪了歪头，“不对吗？”
穆景渊嘴角微扬，牵起一抹极淡的笑意，“对——不过，你还少说了一样。”
林兮瑶眨了眨明亮的眼睛，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无声地催促他继续说下去。
“兵器阵法的出奇制胜。”穆景渊迎着她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缓缓说道。
林兮瑶心念微动，一个模糊的念头闪过，她有些不确定地试探道：“所以，这次是我们……用了什么神兵利器？”
穆景渊颔首，“是的，而且这件利器，你很熟悉。”
林兮瑶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一个名字，她睁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不会是……诸葛连弩？”
穆景渊看着她惊讶的模样，眼中笑意加深，肯定地点了点头。
“真的啊？！”林兮瑶惊呼出声，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喜悦和一丝恍惚。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当初找王小舅做的小礼物，竟真的被采用，并且在了保家卫国的战场上发挥了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