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红色的能量光柱如同宇宙伤疤,虽已消散,却在林渊的感知中留下了灼痛般的印记。那股混乱、暴戾、带着挣脱狂喜的气息,如同投入死水潭的巨石,在这片本就能量紊乱的月球背面,激荡起肉眼不可见的汹涌暗流。
“方向……能确定吗?是什么东西?”林渊强行压下心中的悸动,银色的手掌不自觉地握紧,刚刚融入的太阴源核在能量核心中加速流转,散发出清凉平和的力量,帮助他抵御着远方传来的精神污染。
望舒的光晕剧烈波动,显然也在全力感知和分析。“距离极远,在背面的极地附近!能量特征……数据库比对……匹配度最高的是……‘熔岩主宰-炎骸’!一个在上古时期就被封印的、极度危险的元素生命体!它的力量核心是暴虐的毁灭之火,能够引动月球内部的地热,制造大范围的熔岩地狱!”
熔岩主宰?林渊心头一沉。光听名字就知道绝非易与之辈。蚀渊尚被牢牢封印,只能依靠低语和交易来施加影响,而这个“炎骸”,竟然直接破开了一部分封印,将力量宣泄了出来!这无疑印证了那古老神念“牢笼已朽”的警告!
“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望舒的声音带着急切,“炎骸破封,哪怕只是部分,也足以惊动月球防御体系,甚至可能引来‘方舟之心’的直接干预!而且,它的力量气息会像灯塔一样,吸引其他躁动的囚徒和……某些依靠吞噬能量为生的月球原生危险种!这里很快就会变成漩涡中心!”
林渊没有丝毫犹豫。他最后望了一眼那暗红光柱消失的方向,将“炎骸”这个名字深深烙印在脑海中,随即转身,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向着来时的方向,也就是月球正面的方位,疾驰而去。
银色的身影在荒凉的大地上掠过,速度快得拉出一道模糊的流光。他不敢再有任何保留,太阴源核的力量被充分调动,不仅补充着高速移动的消耗,更让他与月球环境的共鸣达到一个新的高度。他甚至能隐约感知到脚下大地深处,那些原本沉寂的能量脉络,正因为远方炎骸的躁动,而变得活跃甚至……暴躁起来。
果然,没跑出多远,异变陡生!
并非来自后方炎骸的方向,而是来自他途经的一片看似平静的、布满了巨大球形风化岩的区域。
“嘻嘻……新鲜的……灵魂……味道……”
一道尖锐、扭曲,仿佛无数玻璃碎片摩擦产生的精神低语,毫无征兆地刺入林渊的意识!这低语充满了贪婪、饥渴,与蚀渊的冰冷算计、炎骸的暴虐狂躁截然不同,更像是一种……心智扭曲的掠食者!
与此同时,他前方和侧方的几块巨型球形风化岩表面,突然蠕动起来,岩石如同液体般溶解,露出了下面隐藏的、布满粘稠暗绿色粘液的巢穴结构!数十只形态怪异、大小不一的生物从中蜂拥而出!
它们的外形难以名状,像是昆虫、软体动物和能量体的扭曲结合,甲壳上闪烁着不祥的幽光,复眼猩红,口器开合间滴落着腐蚀性的唾液,发出令人牙酸的嘶嘶声。它们的气息并不如何强大,但数量众多,而且精神波动充满了混乱与疯狂的食欲,直接冲击着林渊的心神。
“是‘噬魂兽’!”望舒立刻警告,“月球背面的原生清道夫之一,以逸散的能量和脆弱的意识体为食!它们肯定是被你身上太阴源核的精纯能量,以及刚才炎骸破封造成的灵魂波动吸引来的!”
噬魂兽群发出更加尖锐的精神嘶鸣,如同潮水般向林渊扑来!它们似乎没有太高的智慧,只有最本能的吞噬欲望!
林渊眼神一冷。若是之前,面对这种精神攻击为主、数量众多的怪物,他或许还会感到棘手。但此刻,他刚刚融合太阴源核,实力大增,正需要一场战斗来熟悉新的力量!
他没有减速,反而迎着兽群冲了上去!银色的躯体爆发出璀璨的光芒,太阴源核的力量与自身月华能量完美融合,在他体外形成了一层凝实的、流淌着月白光华的护盾。
“滚开!”
他发出一声低喝,不再是单纯的能量冲击,而是融入了那丝壮大后的“守护”意志!声波如同实质的涟漪扩散开来,冲在最前面的几只噬魂兽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猩红的复眼瞬间黯淡,甲壳碎裂,倒飞出去,还在半空中就化为了飞灰!
然而,更多的噬魂兽前仆后继地涌上,它们的精神低语汇聚成混乱的噪音,不断试图钻入林渊的意识,勾起他内心深处的恐惧与负面情绪。同时,它们喷吐出带有强烈腐蚀性和能量吞噬特性的暗绿色粘液,雨点般打在月白护盾上,发出“滋滋”的声响,护盾的光芒微微波动。
林渊且战且走,双手挥动间,凝聚出月华能量构成的锋锐光刃,如同砍瓜切菜般将靠近的噬魂兽斩碎。太阴源核提供的能量仿佛无穷无尽,让他可以肆意挥洒。他甚至尝试着将引力操控融入攻击,在光刃斩出的瞬间,于刃锋前方制造微小的引力塌陷,使得攻击速度更快,轨迹更刁钻,破坏力也更强!
战斗成了他熟悉新力量的试炼场。他越来越得心应手,噬魂兽的数量虽多,却无法阻挡他分毫,反而在他经过的路上留下大片破碎的尸骸和蒸发粘液的恶臭。
就在他即将冲出这片球形岩区域时,一道更加隐蔽、更加阴冷的精神意念,如同毒蛇般,悄无声息地绕过了他活跃的表层意识,直接钻向他的意识深处!
“多么……纯净的本源……年轻的继承者……你迷路了吗?”
这低语充满了伪善的诱惑,与噬魂兽的疯狂截然不同,它试图直接与林渊的核心意识建立连接!
林渊心中警铃大作!又是一个囚徒!而且这个更加狡猾,懂得隐藏和伪装!
“守住灵台!不要回应!”望舒急切地提醒,光晕爆发出强烈的光芒,试图干扰这道精神入侵。
林渊立刻固守心神,太阴源核的力量在意识深处形成一层柔和的银白光晕,将那阴冷的精神意念阻挡在外。他能感觉到,这道意念的主人,其本质远比蚀渊更加阴暗,如同潜伏在深渊下的掠食者。
“嘻嘻……抗拒是徒劳的……我能感觉到……你内心的迷茫……对力量的渴望……还有……那令人作呕的‘守护’执念……”阴冷低语如同附骨之疽,不断变换着方式渗透,“与我合作……我能给你真正强大的力量……超越这可笑牢笼的力量……比如……如何安全地……‘消化’你体内那团美味的源核……”
它竟然连太阴源核的存在都能感知到!林渊心中寒意更盛。这些被封印的古老存在,其感知力和手段,远超他的想象。
“看到那些噬魂兽了吗?它们只是最低等的傀儡……真正的‘盛宴’……才刚刚开始……炎骸那个蠢货……只是开胃菜……”低语继续蛊惑着,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嘲弄,“牢笼的裂痕……只会越来越大…… sooner or later……我们都将重获自由……站对阵营……才能活下去……不是吗?”
林渊咬紧牙关,全力催动太阴源核的力量,银白光晕大盛,配合望舒的干扰,终于将那阴冷的精神意念彻底逼退、斩断!
“哼……你会后悔的……继承者……当‘永夜’降临……你会跪着……来求我……”
最后一道充满恶意的意念消散,那阴冷的窥视感也随之退去。
林渊不敢停留,瞬间爆发出极限速度,终于彻底冲出了那片诡异的球形岩区域,将残余的噬魂兽和那未知囚徒的低语远远甩在身后。
他停在了一处相对安全的撞击坑边缘,回望那片逐渐恢复死寂的区域,心潮起伏。
短短时间内,他遭遇了破封的炎骸,被噬魂兽围攻,又被另一个更加阴险的囚徒精神入侵……月球背面的危险和混乱,远超他的预期。而这些囚徒之间,似乎也存在着不同的阵营和算计。
“刚才那个……是什么?”他心有余悸地问望舒。
“无法完全确定,但这种阴暗、善于蛊惑的精神特性……很像是被记载为‘千面之魔’的诡异存在,它被封印在背面极深的地带。它的本体无人知晓,最擅长窥探心灵弱点,制造幻象,引诱堕落。”望舒的声音带着深深的忧虑,“连它都开始活跃了……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糟糕。”
林渊沉默地点点头。他抬起手,看着自己银色的掌心,那里仿佛还残留着太阴源核的温暖。力量带来了生存的资本,却也引来了更贪婪的注视。
他原本计划返回正面巩固修为,但现在,一个更紧迫的念头涌上心头。
这些囚徒的低语,虽然充满危险,但其中是否也夹杂着……关于月球、关于封印、关于“钥匙”和“狱卒”的真实信息?如果“牢笼已朽”是不可逆转的趋势,那么,他是否应该更主动地去接触、去了解,甚至……去利用这些囚徒?在危机彻底爆发前,为自己争取更多的筹码和生机?
这个想法无比危险,如同在刀尖上跳舞。
但看着远方那片依旧弥漫着不祥气息的天空,感受着脚下大地深处隐隐传来的不安躁动,林渊知道,留给他的时间,或许真的不多了。
他必须做出选择。是继续保守地躲避,还是……主动踏入这汹涌的暗流,去搏那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