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源权限验证……星核印记或方舟密匙……验证失败,将执行最高等级清除协议……”
冰冷的程序化宣告如同丧钟,在林渊灵魂深处回荡。倒计时的压迫感几乎凝成实质,神晶之躯上刚刚修复些许的裂痕再次隐隐作痛。无路可退,验证失败即是终结。
然而,就在这绝望的深渊边缘,那道来自“永恒之心”深处的、带着温暖与古老气息的意念,如同穿透厚重乌云的一缕阳光,照亮了他近乎枯竭的意识。
一个坐标。一个充满期盼的“呼唤”。
没有时间犹豫,没有机会质疑。这是“永恒之心”在被“基岩主宰”重重禁锢下,拼尽全力送出的唯一指引,是绝境中唯一的稻草!
几乎在接收到坐标的瞬间,林渊便做出了决断。他强行压下体内因极限操控引力而翻腾的气血,以及神晶之躯濒临崩溃的剧痛,将全部残存的力量,连同刚刚对引力“如臂使指”的全新感悟,尽数灌注于双腿!
不是逃跑,而是……循着那坐标的指引,进行一场豪赌!
“望舒!素娥!稳住宫阙,尽可能干扰核查!”林渊的意识指令如同最后的波纹传递出去,下一刻,他的身形骤然模糊!
他没有选择常规的移动方式,而是直接作用于自身与月球引力场的关系!他不再是被引力束缚的对象,而是暂时成为了引力场的一个“移动奇点”!
嗡——!
空间发出一声低沉的扭曲嗡鸣。林渊的身影如同被橡皮擦去,又从数十公里外的另一处空间“挤出”!这不是瞬移,而是利用对引力线的精妙拨动,进行了一次超短距离的、违背常理的“空间滑行”!
代价是巨大的。神晶之躯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裂痕瞬间扩大,仿佛随时会彻底瓦解。灵魂更是传来被强行撕裂般的剧痛。这种移动方式,对现在的他而言,负荷远超极限。
但他成功了!一次滑行,便跨越了寻常需要许久才能通过的距离!
他没有停顿,甚至来不及喘息,再次锁定坐标方向,强行催动力量,进行第二次“空间滑行”!
每一次滑行,都是对意志和躯体的残酷考验。他的意识在剧痛中几近模糊,唯有那坐标的指引和“永恒之心”的呼唤,如同黑暗中的灯塔,支撑着他不断前行。
沿途的景象光怪陆离。他穿过了一片能量彻底死寂、连空间都仿佛凝固的“绝对零度区”;掠过了一个不断向外喷发着混乱精神污染、足以让任何生灵疯狂的“意识废墟”;甚至从一个刚刚形成、散发着吞噬一切气息的微型“空间裂隙”边缘险之又险地擦过……
这些地方,都是月球内部因古老封印失效或能量冲突而形成的“绝地”与“险境”,寻常根本无人敢靠近。而那坐标指引的路径,却巧妙地穿梭于这些危险区域的缝隙之间,仿佛一条被精心隐藏的、通往未知之地的密道。
“基岩主宰”的核查意志似乎也受到了这些极端环境的影响,其锁定变得断断续续,给了林渊一丝喘息之机。但它并未放弃,那冰冷的倒计时依旧如同跗骨之蛆,紧追不舍。
终于,在不知进行了多少次近乎自杀式的“空间滑行”,神晶之躯已然到了彻底崩碎边缘,意识也如同风中残烛之时,林渊抵达了坐标所指的终点。
眼前,并非什么宏伟的殿堂或神秘的遗迹,而是一片……绝对的空无。
那是一个位于巨大地下空腔中央的、直径约百米的球形区域。区域内,没有任何物质,没有能量波动,甚至连空间的概念都变得模糊不清,只有一片纯粹的、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和感知的“虚无”。它就像一个存在于现实世界的“空洞”。
坐标指向的,就是这片“空洞”的中心。
这里就是“永恒之心”指引的生机所在?一片什么都没有的虚无?
林渊的心沉了下去。难道最后的希望,只是一个虚无的泡影?
不!不对!
就在他靠近这片“空洞”的瞬间,他体内那源于迦拉诺的、带着毁灭与吞噬特性的星辰本源,以及初步修炼的星神道,突然不受控制地自行疯狂运转起来!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仿佛游子归家般的悸动与渴望,从这片“虚无”中传来!
这不是空洞!这是一种……状态!一种无限接近于星辰诞生之前、万物归墟之后的……“奇点”状态!
星神道的传承碎片在他意识中疯狂闪烁、组合,最终指向了一个被尘封的名词——“太虚星核”!传说中,某些古老星辰在寂灭或新生之初,其核心会短暂地坍缩或膨胀至一种超越物质与能量的“太虚”状态,那是星辰法则最本源的显化,是星神道修炼者梦寐以求的悟道圣地!
“永恒之心”指引他来的,竟然是月球内部一个自然形成的、或者说是被它暗中维持着的“太虚星核”模拟场!
这里没有“基岩主宰”的监控,因为任何常规的探测手段都无法定义和感知这种“太虚”状态!这里是规则的盲区,是绝对的避风港!
更重要的是,在这里,他可以毫无干扰地、最深层次地接触和感悟星辰的本源法则,完善他的星神道!
没有时间庆幸,冰冷的倒计时已然逼近终点。
林渊毫不犹豫,一步踏入了那片绝对的“虚无”之中。
没有坠落感,没有失重感,甚至失去了对自身形体的感知。他仿佛融化了一般,成为了这“太虚”的一部分。意识脱离了躯壳的束缚,在一种无法言喻的层面,直接与那浩瀚、古老、蕴含着星辰生灭至理的法则海洋接触。
星神道的功法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自行推演、完善。那些从迦拉诺传承中得来的、偏向毁灭与吞噬的法则碎片,在这片纯粹的“太虚”中被淬炼、提纯,去芜存菁,只留下最本质的力量真谛,完美地融入了星神道的正统框架。
他对引力的理解再次升华,从“如臂使指”跃升至“念动即至”。他“看”到了能量从虚无中诞生的第一因,感知到了物质构成的最微观的弦振动……
这是一种难以形容的顿悟与提升。他的境界虽然没有立刻突破,但根基却被夯实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程度,对力量的认知和应用能力发生了质的飞跃。那濒临破碎的神晶之躯,在这“太虚”之力的浸润下,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并且变得更加晶莹剔透,内部仿佛有无数微缩的星河在缓缓流转。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当林渊感觉自己的星神道已然在这“太虚星核”中达到了当前境界的完美圆满,再也无法汲取更多感悟时,他的意识缓缓从那种玄妙的状态中脱离。
他重新感知到了自己的神晶之躯,它已然彻底修复,并且完成了一次深层次的蜕变,强度与能量亲和度远超从前。
也就在他意识回归的刹那,那片维持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太虚星核”模拟场,仿佛耗尽了最后的力量,开始缓缓消散、坍缩,重新回归到正常的空间状态。
林渊的身影重新出现在那片地下空腔中,气息内敛,眼眸开阖间,星河流转,深邃无比。
他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厚厚的岩层,望向了广寒宫的方向。
“基岩主宰”的核查……应该已经结束了吧?验证失败的结果……
广寒宫,现在怎么样了?
苏婉、望舒、素娥……他们是否……
一股强烈的不安攫住了他的心脏。
然而,还没等他动身返回,一股微弱但清晰的、属于月心核心的波动,再次传入他的感知。这一次,不再是坐标,而是一段更加复杂、更加紧急的……信息流!
信息流中,包含着一段残缺的星图,几个不断闪烁的、代表着极高能量反应的标记点,以及一句断断续续、充满了警示意味的意念:
“……‘观察者’……舰队……已越过……木星轨道……”
“……目标……月球……”
“……‘基岩主宰’……启动……‘外部威胁应对协议’……”
“……‘囚笼’……即将……从内部……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