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子盖儿被沈惊鸿彻底掀开，里面既没有金光万丈，也没蹦出什么妖魔鬼怪。
静悄悄的。
几颗脑袋同时凑了过去，连那个青铜头盔零号，都努力地往前“滚”了滚，似乎想“看”清楚。
箱子内部衬着一种暗蓝色的、像是丝绸但又带着金属光泽的软垫，看起来就非同一般。
软垫上，只放着两样东西。
左边，是一卷材质奇特的暗金色皮卷，像是某种生物的皮革鞣制而成，边缘有些磨损，透着股极其古老的气息。
右边，则是一个巴掌大小、非金非木的黑色令牌。
令牌造型古朴，上面刻着一个复杂的、如同漩涡又像是眼睛的符号，那符号隐隐散发着一种吸摄人心神的力量。
“就……就这？”王凯旋有点失望，撇撇嘴，“折腾半天，还以为有啥惊天动地的宝贝呢，合着就一张破皮子和一个黑不溜秋的牌子？”
胡八一瞪了他一眼：“胖子，你少说两句！能被这样珍藏的东西，肯定不简单！” 他看向孙教授，“孙教授，您给掌掌眼？”
孙教授早就迫不及待了，他几乎是扑到箱子边，先是小心翼翼地拿起那个黑色令牌，手指都有些颤抖。
他翻来覆去地看，特别是那个漩涡眼睛的符号，嘴唇哆嗦着，半天没说出话来。
“这……这是……”他声音发颤，看向沈惊鸿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执令者’之钥？！传说中的……‘墟瞳令’？！”
“墟瞳令？啥玩意儿？”王凯旋一脸茫然。
孙教授没理他，激动得满脸通红：“传说中，能够洞穿‘墟’之本质，号令部分‘守墟’造物的信物！ 是最高级别的‘工程师’或者得到‘墟’认可的存在才能持有的东西！这东西……这东西竟然真的存在！”
他又猛地放下令牌，双手近乎虔诚地捧起那卷暗金色皮卷。
皮卷入手微沉，带着凉意。他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地将皮卷展开。
皮卷上，并非预想中的地图或者文字，而是用某种暗红色的、仿佛凝固血液的颜料，绘制着一幅极其复杂、充满了抽象和象征意义的星图。
不，不仅仅是星图。
在那浩瀚的、点缀着无数星辰的图案中央，是一片巨大的、令人心悸的黑暗漩涡，漩涡周围，环绕着一些难以理解的几何符号和仿佛代表生命形态的奇特图腾。
星图的边缘，还有一些极其古老、扭曲的文字，与青铜箱子表面的“墟”文类似，但更加复杂。
孙教授的眼睛死死盯着星图中央那片黑暗漩涡，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
“果然……果然如此……传说是真的……”他喃喃自语，脸色变幻不定，时而震惊，时而恐惧，时而又有一种豁然开朗的狂热。
“孙教授，这上面到底说了什么？”雪莉杨忍不住问道，她也感觉到这皮卷的不凡。
孙教授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激动，指着皮卷中央的黑暗漩涡，声音低沉而肃穆：“这里描绘的，就是‘终极’的雏形……或者说，是‘终极’投射在我们所能理解维度的一个‘影子’。”
“‘终极’？”胡八一皱眉，这个词他们不是第一次听到了。
“没错，‘终极’。”孙教授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定格在沈惊鸿身上，“一切谜团的终点，也是一切轮回的起点。精绝鬼洞、昆仑神宫、归墟之地……所有这些所谓的‘墟’，都不过是‘终极’力量逸散出来，在现实世界形成的‘孔洞’或‘伤疤’。”
他指着那片黑暗漩涡周围的几何符号和图腾：“这些，代表的是历史上试图探索、利用甚至封印‘终极’的各个古老文明和势力。守墟人、工程师，只是其中之一。”
“那……这跟老沈有啥关系？”王凯旋听得云里雾里，但抓住了重点。
孙教授看向沈惊鸿，眼神极其复杂：“关系大了。根据这皮卷边缘的记载，以及‘墟瞳令’的出现……沈惊鸿，你很可能不是普通的‘守墟人’后裔。”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你的血脉源头，极有可能……直指最初发现并尝试接触‘终极’的那个失落文明——‘启明者’！”
“启明者？”沈惊鸿重复着这个陌生的词汇，心脏却不自觉地加速跳动。
感觉脑海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一些破碎的、模糊的画面一闪而过，却抓不住任何清晰的信息。
“没错，‘启明者’。”孙教授语气肯定，“皮卷上记载，他们是第一个主动探寻‘终极’的文明，获得了难以想象的知识和力量，但也因此招致了巨大的灾祸，最终彻底湮灭在历史长河中。而‘守墟人’和‘工程师’，很可能只是‘启明者’文明分裂出来的两支后裔，继承了部分遗志和力量，一个主守护，一个主建造。”
他拿起那枚“墟瞳令”，递给沈惊鸿：“这枚令牌，按照记载，只有身负最纯粹‘启明者’血脉的存在，才能完全激发其力量。它不仅是信物，更是一把钥匙，或许能打开通往真正‘终极’所在地的大门。”
沈惊鸿接过那枚冰冷的黑色令牌，令牌入手瞬间，他体内沉寂的七彩源核竟然微微悸动了一下，与令牌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共鸣。
令牌上那个漩涡眼睛的符号，仿佛活了过来，在他眼中缓缓旋转。
一股庞大、混乱、却又蕴含着宇宙至理的信息流，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冲入他的脑海！
“呃啊——！”
沈惊鸿闷哼一声，死死攥住令牌，额头上青筋暴起，身体剧烈颤抖，比刚才掌控源核时还要痛苦！
“老沈！”
“惊鸿！”
胡八一和雪莉杨大惊失色，连忙扶住他。
孙教授也吓了一跳，随即恍然：“是信息冲击！他的血脉和源核正在与‘墟瞳令’同步，接收里面蕴含的古老信息！这个过程很危险，但撑过去，他或许就能知道自己的真正来历和使命！”
王凯旋急得直跳脚：“那现在咋办？就干看着啊？”
零号头盔的电子音适时响起，带着一丝焦急：“检测到……大人……精神负荷……过高！建议……立刻……中断……链接！或……提供……外部……精神……支援！”
“怎么支援？”胡八一急问。
零号头盔转向雪莉杨：“检测到……纯净……灵觉……能量……可以……尝试……引导……舒缓……”
雪莉杨立刻明白过来，她毫不犹豫地伸出手，轻轻握住沈惊鸿另一只没有拿令牌的手，闭上双眼，努力将自己的意念放空、放柔，试图去接触和安抚沈惊鸿那狂暴的精神世界。
在她的引导下，沈惊鸿身体的颤抖似乎减弱了一些，但脸上的痛苦之色并未减少。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旁观的陈瞎子，突然用拐棍重重敲了敲地面，沉声道：“祸福相依，因果循环。小子，守住本心，别被那些乱七八糟的记忆给吞了！你是谁，从来不是由你的血脉决定的，而是由你现在的选择！”
这话如同暮鼓晨钟，在沈惊鸿混乱的脑海中炸响。
他猛地睁开眼睛，那双眸子里不再是七彩星河，而是充满了无数破碎的影像和符号，但眼底深处，却有一丝清明在死死坚守。
他看向手中仿佛重若千钧的“墟瞳令”，又看了看身旁一脸担忧的伙伴们，最后目光落在孙教授和那卷暗金皮卷上。
大量的信息碎片在他脑中拼接、重组……
他仿佛看到了无尽的星空，看到了星空的尽头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
看到了一个辉煌文明的崛起与瞬间的陨落……
看到了无数身影前赴后继，建造起一座座宏伟的封印之地……
也看到了……一条路，一条通往黑暗深处、通往所谓“终极”的……荆棘之路！
信息流渐渐平息，沈惊鸿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但眼神却变得前所未有的深邃和锐利。
他缓缓举起手中的“墟瞳令”，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异常坚定：
“我看到了……‘终极’不在别处……就在……”
他的话还没说完——
“轰隆！！！”
整个昆仑神宫，毫无征兆地，再次剧烈震动起来！
这一次的震动，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
穹顶上原本就破裂的地方，大块大块的青铜和岩石开始崩塌坠落！
“怎么回事？！”胡八一大惊，“‘虚无之影’不是没了吗？”
零号头盔急促地发出警报：“警告！警告！检测到……地脉能量……异常暴动！核心封印……解除……连锁反应……启动！神宫……结构……即将……全面……崩溃！”
孙教授脸色煞白，猛地看向那卷暗金皮卷，失声道：“不好！皮卷上有记载！核心封印被破，作为附属节点的昆仑神宫，会启动自毁程序，防止‘终极’坐标泄露！”
“快跑！这地方要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