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精的会麻痹人的思想,也能在半梦半醒中让人不自觉回忆起过去。
丽莎和拉尼娅的过往在醉梦中一点点变得清晰,又在清醒中逐渐褪去。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丽莎和拉尼娅的时代已经过去,在教令院这个地方永远不缺聪明人,更不缺乏天才。
要论当下的天才少年,教令院的人一定会说知论派的艾尔海森,生论派的提纳里,素论派的赛诺,以及妙论派的卡维。
宿醉后的第二天,听着教令院人们的议论,迪希雅和阿提斯离开了须弥城,他们走出城门的第一件事就是摘掉那个虚空终端,不过并没有丢掉,毕竟是拉尼娅改造过的,以后再来须弥可以用它掩人耳目,总好过下次来换个新的没改造的被监控好。
而清醒后的拉尼娅回到教令院继续她的论文,以及去找师弟们,把他们托自己带的东西拿给他们。
至于路上学者们的谈论,拉尼娅全都充耳不闻,她和丽莎当年就是这样,现在对这些新的聪明小孩也是这样,他们所谓的评定标准,在当事人看来,就是戴上了一个别人编制的帽子,而这帽子可有可无,无关紧要。
“学姐早上好,昨天看你着急往外跑是遇到什么事了吗?需不需要帮忙?”赛诺在路上遇到拉尼娅,打个招呼关切询问。
“早啊赛诺,感谢关心,昨天只是约了朋友一起吃饭,我迟到了所以跑的有点急,并没有什么事。”拉尼娅笑着把话题圆了回去。
“这样吗?总感觉学姐好像有些什么事没说。”赛诺很是敏锐,不过倒也正常,这可是未来的大风纪官,如果没有敏锐这一点,他也走不到那个位置上。
“没处理的事可太多了,要带给师弟们的东西还没来得及给。不过这一趟实在没想到能给你带什么,连沙漠注意事项都是你嘱咐我的,那里干燥炎热如果不是你的提醒我怕是要多吃些苦头了。”拉尼娅心中感叹这个学弟的敏锐,想要岔开话题。
“我本就来自沙漠,对那里还算熟悉,所以也没有什么需要学姐带的,不过下次学姐再去沙漠,我会给师姐多准备一些香辛果,师姐吃完就好了。”赛诺思考着说道。
拉尼娅直觉先反应一步告诉自己,接下来不要问,一定是个冷笑话,所以她闭上了嘴,然而旁边有人当了她的嘴替。
“多吃些香辛果可以消暑吗?”卡维刚走过来就听到对沙漠炎热的讨论,下意识就接上了话。
拉尼娅太阳穴跳了跳,伸手按了按,心道今天是躲不过了,果然,就听赛诺接着说道:“因为‘辛’尽,自然凉。”
“呃......”卡维脸上表情僵住了。
拉尼娅无奈叹了口气,卡维这老实孩子可真是,赛诺那么喜欢讲谐音梗冷笑话,他怎么还能一次次跳进赛诺突如其来的转折里。
不过人既然来了,拉尼娅也不打算多跑一趟,她把东西递给了卡维,卡维接过不由瞪大了眼:“这,这是......”
“在沙漠中我所见到的建筑都画下来了,有的是沙漠之民的居所,有的是古老的赤王遗迹,卡维我知道你对各种建筑与美学感兴趣,一直想要去沙漠亲眼看看那里的建筑,但是过不去心里的拿到坎,但是,卡维,你父亲的事情是一个意外,那不是你的错。”
“当年那场学院争霸赛,即使没有你的提议,也会有其他人的提议,你的父亲是明论派的优秀学者,就算你不开口,也会有人开口。”
“至于比赛中的意外,我更倾向于场地选择不合理,这一趟我在沙漠遇到过沙暴,遇到过魔物,遇到过失控的机关,遇到过镀金旅团,遇到过愚人众......我一口气请了三个佣兵当保镖保持着十二万分小心,也还是在这些畏难中险象环生。”
“所以,卡维,你没有错,别把自己困在过去的苦难中,好吗?”
带着学者帽,遮盖了大半金发的少年,此刻垂着头一言不发,一滴、两滴水渍在那建筑图纸上晕开。
卡维一直觉得,当年父亲的死,是因为他想父亲参加学院争霸导致的,如不是他的愿望,父亲就不会死在沙漠中,如果父亲没有死在沙漠中,母亲就不会整天郁郁寡欢,不会在他入学知论派后去到枫丹,假如着一切都没有发生,他现在依旧拥有那个幸福宁静的家,他也就不会独自一人承受痛苦与孤独......
可是学姐今天告诉他,那不是他的错,用实际为他论证这一观点。
可是如果他没有错,那他为什么要经历这些看似惩罚的孤苦?
可是他却经历了这一切,那么导致这一结果发生的、错的又该是谁?
是在他入学后因为无人陪伴去枫丹散心,最后留在那里的母亲?
还是在学院争霸赛中死去的父亲?
还是选了错误地点举办争霸赛的教令院?
可他们都没错啊,那些都是意外,母亲的选择也没错,他希望母亲可以摆脱抑郁获得快乐,所以即使他不舍还是和母亲保证自己可以一个人生活。
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抚上卡维的头顶:“孤苦不是惩罚,也不是罪人的烙印,那是一个意外导致的连锁反应,蝴蝶小小的翅膀都能带来意想不到的结果,更何况一个人的意外。世界上的意外那么多,经历意外的人也那么多,难道大家都错了吗?都要一辈子生活在痛苦中当做惩罚?那也太没有道理了!”
“所以卡维,别再用那些莫须有的罪名给自己施加‘刑罚’了,那不是赎罪,而是对无辜自我的折磨!”
拉尼娅的话像一把铁锤,狠狠砸在卡维心上,那把名为苦难的枷锁开始松动,自我的审判变得像一场笑话,那罪责更是莫须有的荒诞。
此刻的卡维很想把那些难过、委屈、痛苦狠狠发泄出来,红着眼睛硬生生扯出一个滑稽的笑容,向拉尼娅道谢道别后飞速跑开。
他需要找一个无人的地方大哭一场。
小少年终于想要把那些挤压的苦闷发泄出来,而不是憋在心中,总归是一件好事。
在场的拉尼娅和赛诺看着卡维的样子有些心酸,但是更希望他可以就此摆脱痛苦。
拉尼娅看现在就剩他们二人,突然想起她好像才被冷笑话暴击过,所以打算好好回敬一下,于是——
“赛诺啊,你知道吗,这次我在沙漠见到了赤念果,那可真是一种神奇的果子,无比真诚从不撒谎。”拉尼娅冷不丁开口。
赛诺一时没反应过来学姐的意图:“因为它没嘴不会说谎!”
“错!因为它的花瓣只有五片,绝无可能‘七片’!”
拉尼娅说完直接离开,只留赛诺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学姐她怎么这样”的念头在赛诺脑海中一闪而过,随之而来却是兴奋:这样好玩的谐音梗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学姐果然是天才!看来以后要多找学姐交流才行!
而离开的拉尼娅莫名奇妙打了个喷嚏,还不知道回旋镖即将打回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