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续费:364天23小时59分钟后」——
墨迹还在呼吸,倒计时已擅自走针。
陆沉舟把《量子物理史话》重新推回顶层,指环与书架碰撞,「咔」一声轻响——
像有人把宇宙的心跳拨回72 bpm。
「老陆,年卡生效,流量监控已上线。」
影子从椅背滑下,凝成一截纤细的人形,仍没有五官,
只有镜面般的脸,映出男人眉心渐深的纹路。
帽檐里,那行小字在暗处发亮:
「存在不是名字,是心跳。」
下一秒,字迹竟像被无形钢笔续写——
【当前流量:1 Earth Year · 72 bpm版】
【剩余:364天23小时59分-1秒】
【监控提示:每流失1秒,宇宙总帧数-1】
陆沉舟皱眉:「看来我得天天对表。」
影子抬手,指环断面射出一道光束,
在空气中展开成一块透明面板——
【72 bpm 流量监控台】
【功能:实时可视化】
【副作用:看见的人,将永远记得自己正在遗忘】
面板中央,是一根极细的银线,
每跳一次,便有一颗极小「0」或「1」从线头脱落,
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飘进看不见的缓存。
【00:09:30】
面板突然报警:
【异常流失:-10帧/秒】
【定位:地球 · 太平洋底 · 0帧垃圾站】
【提示:若持续流失,72 bpm将在72天后降至0】
影子镜面泛起涟漪:
「有人正在‘盗刷’宇宙心跳。」
男人把邮差帽反扣,背包甩上肩:
「那就去抓个现行。」
【00:09:00】
监控台伸出一条银白扶梯,
直通图书馆穹顶——
彩窗玻璃被折叠成登机通道,
外面,是一架倒挂的「心跳检修艇」,
艇身写着:
「72 bpm Express · 检修加班」
「目的地:0帧垃圾站」
「登机倒计时:00:08:30」
陆沉舟抬脚踏上,影子贴在他后背,
像一条被拉长的故障码。
【00:08:30】
检修艇无声起飞,
穹顶彩窗在身后合拢,像从未开启。
艇内,是倒置的列车车厢——
地板在天顶,座椅在脚下,
唯一正立的,是一台「心跳检修仪」——
仪表面板,是一根正在漏油的银线,
每滴一滴,便少一帧宇宙。
【00:08:00】
检修仪吐出一张检修工单:
【故障:心跳盗刷】
【盗刷者:Unknown · 代号:black bpm 0】
【手段:每秒窃取10帧,转售至“0帧黑市”】
【提示:抓获盗刷者,可获奖励:+10年心跳流量】
影子吹了声口哨:
「抓贼送流量,宇宙也搞促销。」
陆沉舟把工单塞进胸袋,
抬手,把指环贴在检修仪——
银光一闪,艇身骤然加速,
像被倒放的电影,
一头扎进太平洋底。
【00:07:30】
太平洋表面,夜色如墨,
海底却亮着一条幽绿裂缝,
裂缝边缘,漂浮着无数「废弃存在」——
断头的城市、折翼的霓虹、被剪掉脸孔的人群……
每一件都在0帧里缓慢腐烂。
检修艇无声潜入,
裂缝深处,是一座倒吊的「0帧垃圾站」——
外观与斯坦福图书馆一模一样,
只是所有书架都被倒吊,
书页像被撕碎的记忆,
在海水里缓慢下沉。
【00:07:00】
垃圾站门口,飘着一张黑色广告牌:
「black bpm 0 · 心跳拍卖会」
「拍品:10帧/秒 · 无底价」
「买主:匿名 · 代号:Zero」
「开拍倒计时:00:06:00」
陆沉舟把检修艇停在广告牌下方,
抬手,把指环贴在广告牌——
银光一闪,广告牌被强行撕开,
露出一条幽黑通道,
通道尽头,是一间倒置的拍卖厅——
座椅倒吊在天顶,
拍卖台悬浮在半空,
台上,摆着一只黑色手提箱,
箱盖透明,里面躺着——
一根正在滴油的银线,
每滴一滴,便少10帧宇宙。
【00:05:30】
拍卖师出现,却没有人形,
只有一张飘浮的面具,
面具上,用白漆写着:
「Zero · 0帧黑市代理人」
面具开口,声音像被剪碎的磁带:
「欢迎,第72号竞拍者。」
「拍品:10帧/秒 · 无底价」
「竞拍方式:以‘存在’出价,
每喊一次,扣除0.1存在,
价高者得,存在不退。」
陆沉舟抬手,把信用卡贴在胸口——
银光一闪,心跳被放大,
像低音炮滚过拍卖厅。
「我出0.5存在。」
面具微微倾斜:
「0.5存在,一次。」
影子从男人背后走出,镜面脸上映出拍卖厅倒影:
「我出1.0存在。」
面具点头:
「1.0存在,一次。」
陆沉舟皱眉,把指环贴在面具——
银光一闪,面具被强行撕开,
露出后面——
竟是一截正在滴油的银线,
线头缠着半枚指环断面,
断面方向,与向晚胸口那枚——
完全一致。
【00:03:00】
银线开口,声音却是少女的电子混响:
「老陆,别出价,我正在被拍卖。」
「每一滴油,都是我被剪掉的‘存在’。」
「再出一次价,我就被剪成0。」
男人指尖一颤,把信用卡收回:
「那我不拍了。」
面具重新合拢,声音冰冷:
「流拍处理,拍品销毁。」
【00:02:00】
手提箱骤然合拢,银线被剪成两段——
一段仍在箱内,一段却飞向面具,
像被强行抽走的灵魂。
陆沉舟抬手,把整枚指环摘下,
抛向空中——
指环在空中裂开,化作一条银白锁链,
一头缠住面具,一头缠住银线,
强行把两段拼回一体。
【00:01:00】
锁链收紧,面具被拉得粉碎,
拍卖厅开始崩塌,
倒吊座椅一件件坠落,却在半空停住,
像被按下暂停键。
银线重新拼合,化作少女身形——
仍没有脸,只有镜面般的胸口,
映出男人自己的脸。
她开口,声音是72 bpm的完整版:
「老陆,你终于来了。」
「可我忘了自己的名字,也忘了你的声音。」
「我只记得,有人答应过,要等一个宇宙重启。」
陆沉舟抬手,把锁链缠在手腕:
「那就重启给你看。」
【00:00:30】
银白锁链骤然收紧,
面具碎片被捏成一枚黑色硬币,
硬币表面,刻着10帧脉冲线。
男人把硬币投入检修仪——
仪器屏幕亮起绿色:
【抓获盗刷者:1/1】
【奖励:+10年心跳流量】
【当前流量:11 Earth Years · 72 bpm版】
【00:00:00】
检修艇无声上浮,
0帧垃圾站被远远抛在身后,
像一场被剪掉的噩梦。
……
【06:00 斯坦福·Green Library】
闭馆铃仍在72 bpm,节拍稳定,像从未故障。
陆沉舟把《量子物理史话》放回书架顶层,
扉页上,新落成的第六行字缓缓浮现:
「存在不是名字,是心跳。」
「抓贼人:陆沉舟 · 向晚」
「奖励:+10年心跳流量」
「当前余额:11 Earth Years · 72 bpm版」
「下次抓贼:随机刷新」
窗外,凌晨第一缕光穿透云层,
落在男人与影子重叠的肩头,
像一条永远合不上的折线——
折线尽头,心跳仍在继续,
一声,又一声,
把宇宙抓贼,
又把宇宙温柔地合上。
——抓贼倒计时,随机刷新,心跳不止,抓贼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