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周后的操场集会，塑胶跑道被晒得发烫，蝉鸣聒噪地撕咬着空气。
“予哥，你昨天晚上都净看片了，也不陪我打会游戏。”徐晓的笑声像碎玻璃，在燥热里硌得人慌。
程辞怀和陈江漓在后排队尾蹲着，阴影刚够遮住两人半张脸。
听见这话，两人几乎同步转头——程辞怀眉梢挑着痞气，陈江漓下颌线却冷得像冰，他们交谈的声线压得极低，却精准落进陈江漓耳里。
玉予吐了口薄荷糖的凉气，校服袖子随意往上一撸，露出小臂上若隐若现的纹身贴：“网费我都包了，你还要求上了？”他拍了拍徐晓衣袖，指尖的力道让徐晓后背一僵。
陈江漓斜着眼，眼皮半垂时，眼下的泪痣都沉了几分冷意。
那张脸他一点也忘不了。
他站起身子来”听着不恶心吗？怀哥。”
程辞怀嗤笑一声，刻意伸了抻懒腰“走吧，找诚哥去，不听犬吠。”
徐晓的嘴还在动，眼睛却无意识地瞟向陈江漓，那眼神像淬了毒的蛇信，黏腻又狠戾“予哥看那里，像不像前两周坏你好事的人？”
玉予转过来，只扫了一眼，瞳孔骤然缩紧，他喉结滚了滚，大步流星地冲过去——每走一步，地面的震颤都跟着他的气势压过来。
陈江漓还没反应过来，一股灼热的风就擦着鼻尖掠过，下一秒，手腕就被玉予攥住，那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迫使他不得不停下。
陈江漓一巴掌拍开那只手，指腹蹭过玉予手背时，带着毫不掩饰的嫌恶：“同学，你有什么事？”
玉予慢慢倾身，校服领口的纽扣崩开一颗，语气里的傲慢像烟雾一样漫开：“我想，你应该没忘了我，原来，你也在城中啊。”
这句话意味不明。
“抱歉，我……”
话没说完，陈江漓被一股蛮力推得踉跄后退两步，玉予垂着眼，把他逼到操场围栏的阴影里，手撑在他耳侧，声音压得又低又沉：“其实，坏我好事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我这是通知你，懂吗？”
程辞怀刚想上前，却被玉予身后的徐晓用眼神钉在了原地。
陈江漓忽然笑了，那笑像淬了冰的刀：“想找碴的话，随时欢迎，只不过，你可能没什么机会了”他抬手，一掌拍在玉予小臂上，转身时，校服外套的下摆扬起利落的弧度，把玉予的怔忪甩在身后。
这么狂？
玉予望着陈江漓的背影，喉结滚动了一下，没说什么。
身后的徐晓还想凑上来起哄，被他一个眼刀拦了回去。
他从校服口袋摸出根烟，咬在嘴里却没点，只是低声吐出几个字：“徐晓，晚上通宵，我请。”
徐晓应声“好嘞予哥”，眼角却瞥见玉予的目光总往陈江漓消失的方向飘，那眼神复杂得像揉碎了的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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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放学前的自习课，空气里都是试卷油墨和樟树叶的味道。
“这次月考成绩投在大屏幕上，自己看看都考了多少分”潘志成推了推眼镜，指尖在黑板显示屏上滑过，“有些同学的成绩让我眼前一亮，和各科老师沟通后选出了课代表，希望大家以后再接再厉，对了还有班长的事，经过我研究班上同学的生活情况后选出了新的班长，程辞怀以后只有一个职位了。”
“语文146，英语148，政治96……你是怪物吧？”程辞怀眼睛瞪得像铜铃。
陈江漓挑了下眉，转着笔的动作没停：“常规发挥，别惊讶。”
“你真不当班长啊”陈江漓又说。
“当你妈，烦死了都。”
“笑死我了。”
蓝故宜凑过来，声音里满是佩服：“恭喜啊，语文课代表。”
“好厉害，你能不能帮我考试啊？”吕晴天叹着气，手里的笔在草稿纸上画了个圈。
陈江漓慢悠悠勾了抹笑，显得极为松弛。
“诶，怀哥，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
“什么？”
“woc！我的一个月生活费！”
他往窗外看，一大片乌云裹着铅灰色的云层，像块湿抹布压在教学楼顶，眼看就要下雨。
他没太在意，又把目光落回投影仪上找陈藜枳的成绩。
“时间差不多了，大家收拾东西去外面排队，雨下的不小，回家路上注意安全”潘志成瞥了眼墙上的时钟，扶了扶眼镜，双手交叉在身后，走出了班级。
“没带伞……”陈江漓在心里念了一句，脸上没什么表情。
“江漓，我陪蓝故宜回家咯，你没带伞吧？”程辞怀幸灾乐祸地拍他肩膀。
“滚呐”他语气颇为不耐烦。
“走啦，下星期见。”程辞怀挥挥手，和蓝故宜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嗯，拜拜。”
“哥，我今天不坐车了，清清没带伞，我送她回去”陈藜枳挽着方清俞的手，笑嘻嘻地说。
陈江漓掀了掀眼皮，睨了陈藜枳一眼，转头看向方清俞，直直站起身，一只手拎起书包：“你的脚伤好了吗？”
方清俞露出好看的笑，梨涡浅浅：“已经过去很久了，早就痊愈了上次谢谢你”她顿了顿，又问，“要不请你吃个饭什么的？”
方清俞上下打量着他。
真的是他。
他还是没认出来我吗…
有点失望怎么回事。
“谢谢，不用”陈江漓很自然地拒绝，背着书包径直向外走。
方清俞顿了顿，没再说话，看着陈江漓的背影，露出一个温和的笑。
“清清，我哥就那样，你不用为他做什么”陈藜枳半开玩笑道。
“真的不用吗？”
“真的不用！走了啦”
陈江漓走到校门口时，突然被一股拉力猛地拽向一旁。
等他定了定神，抬眼看见杨慕心，她表情有些委屈，双手环胸，别开脸不肯看他。
陈江漓瞬间明白她这副表情的缘由，故意凑近了些：“你都看到了？”
杨慕心也不含糊，直接了当：“她是谁啊？”眼神里满是探究。
陈江漓笑了笑，手搭上她的肩，装作无辜：“其实，她才是正主”说完，他低头去看杨慕心的表情。
杨慕心惊了惊，眼睛微微瞪大，环着胸口的双手发软似的垂了下去，眼框渐渐泛红，像要哭出来，她伸手调整了下刘海，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半晌，她抬头吸了吸鼻子，拨了拨额前的刘海，揉着发红的眼委屈地说：“那为什么……要骗我？”
“哎，别哭呀”陈江漓往下蹲了蹲，将头摆到她眼前，“跟你开玩笑了啦，我只有你呀。”说罢，陈江漓把杨慕心拥入怀中，摸了摸她的后脑勺，淡淡的发香入了鼻，陈江漓情不自禁地闻了闻，看了眼空无一人的教学楼，浅浅地笑了起来。
豆大的雨点砸落，砸得树叶簌簌作响，空气中弥漫着草木被打湿的腥气。偌大的学校顷刻间仿佛只剩雨声和两人交叠的心跳。
杨慕心贴着陈江漓的胸口，能清晰地听到他心脏不断加快的频率。
她的脸泛起些潮红，想挣脱却被陈江漓的力道牢牢锁住。
手中的雨伞在挣扎中掉落，发出“啪”的声响，像陈江漓此刻沉重而有力的心跳。
她只觉得腿有些发软 。
“伞给我，我来撑。”陈江漓接过她手上的伞，撑起来，走进雨幕中。
“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杨慕心对刚刚的事耿耿于怀。
“嗯，不然？骗你干嘛？我只是帮了她一个忙，和我道谢来着。”两人肩并肩走着，在晚霞的衬托下，身影被拉得很长，显得格外美好。
杨慕心抿了抿唇，一副不太相信的样子。
陈江漓无奈地笑了一声，双眼扫视着学校周边的店铺：“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雨势稍小，陈江漓往她身边移了移。
确实有点饿了，杨慕心抬起头，正好看见一家路边摊，里面的关东煮冒着热气。
她扯了扯陈江漓的衣袖，刚想说话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
“你…要干嘛？”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男生荷尔蒙的气息瞬间压近，两人之间的距离极近，她几乎能感受到陈江漓的呼吸。
陈江漓凝了凝眸：“我并不认为我们处于暧昧阶段”他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我比较想和你手牵手，而不是肩并肩。”
杨慕心只觉得耳根烫得厉害，最终欲望战胜了理智。
他真的是第一次谈？
假的吧…
她呼出一口气，抬头看他，另一只手摩挲着陈江漓的手背，哪还有刚才生气吃醋的小娇妻模样。
两人牵着转了个角，关东煮巨大的香味充斥满杨慕心的鼻腔。
她忽然不想吃关东煮了，转而点了一份烤冷面。
陈江漓勾唇，对着老板喊：“江姨，我对象，多加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