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楼天台的风裹挟着铁锈味灌进领口,吴起灵按住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的蓝翔夹克,左臂不自然地贴在身侧——刚才强行催动麒麟血震碎防火门时,骨裂的伤口又裂开了,血珠正顺着袖口往下渗。
“就是那个?”韩舒芙指着天台中央的金属台,夜风把她的长发吹得凌乱,手里的秦皇剑-红焰麒麟却握得极稳。那台子约莫半人高,表面刻满了褪色的朱砂符文,四角各嵌着块暗淡的玉石,正是吴起灵说的备用镇邪装置。
“得先让玉石重新亮起来。”吴起灵从怀里摸出个油布包,打开时露出七枚铜钱和一小罐朱砂,“这是我师父留下的‘七星镇煞符’,得用你的血混朱砂画——你是纯阴体质,血能引动装置的阳气。”
韩舒芙没犹豫,指尖在秦皇剑-红焰麒麟的剑刃上轻轻一划,殷红的血珠立刻涌了出来。她将血滴进朱砂罐时,吴起灵已经用铜钱在金属台上摆出了北斗七星的形状,动作因左臂的伤有些滞涩,额角却渗出了细汗。
“画符时心要静。”他按住她握笔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想着‘镇邪安灵’四个字,别被楼下的动静分神。”
楼下的嘶吼声正越来越近,黑雾已经漫过楼梯间的拐角,那些被鬼王控制的行尸正踩着扭曲的步伐往上涌,骨头摩擦的“咯吱”声隔着铁门都清晰可闻。
韩舒芙深吸一口气,蘸了朱砂的笔尖落在金属台上。她的手有些抖,不是因为怕,而是因为吴起灵的呼吸就在耳畔——他靠得太近了,蓝翔夹克上的机油味混着淡淡的血腥味,竟让她莫名安心。
第一笔落下时,朱砂突然泛起微光。韩舒芙惊讶地抬头,正撞上吴起灵的目光,他眼底的麒麟血在夜色里泛着浅金,嘴角还带着点没散去的笑意:“看来你比自己想的更适合这个。”
话音未落,铁门突然发出刺耳的变形声。一只青灰色的手臂竟从门缝里伸了出来,指甲又黑又长,在水泥地上划出深深的刻痕。
“继续画。”吴起灵反手抽出秦皇剑-红焰麒麟,剑身在月光下燃起赤金色的火焰,“别停。”
他冲向铁门时,韩舒芙握紧了笔。朱砂在金属台上勾勒出符纹的轮廓,那些暗淡的玉石开始隐隐发热,她能感觉到一股微弱的阳气顺着符纹蔓延,像初春破冰的溪流。
吴起灵一脚踹在那只伸进来的手臂上,骨头碎裂的闷响混着凄厉的尖叫。他借着反作用力旋身跃起,秦皇剑-红焰麒麟的火焰横扫而过,瞬间将门缝里涌进来的麒麟烧成青烟。但更多的行尸正在撞击铁门,锈迹斑斑的铁皮已经开始向内凹陷。
“还差最后一笔!”韩舒芙的声音带着急促,笔尖在符纹的收尾处悬停——那是整个镇邪符的阵眼,需要用最稳的手劲落下。
就在这时,铁门“哐当”一声被撞开。十几个行尸跌跌撞撞地涌进来,它们的皮肤呈现出诡异的青灰色,眼眶里没有瞳孔,只有翻涌的黑雾。为首的那个穿着破烂的保安制服,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直挺挺地冲向韩舒芙。
吴起灵想也没想就扑过去,用后背挡住了保安行尸抓来的利爪。尖锐的指甲划破蓝翔夹克,深深嵌进他的皮肉里,疼得他闷哼一声,反手一剑刺穿了对方的胸膛。
“吴起灵!”韩舒芙惊呼出声,笔差点掉在地上。
“画完它!”吴起灵猛地抽出剑,带起一串黑血,“快点!”
他转身迎上涌来的行尸,秦皇剑-红焰麒麟的火焰在夜色里拉出一道道赤金的弧线。左臂的伤口因为剧烈运动又开始流血,视线偶尔会发黑,但他的脚步却稳如磐石——他最擅长的从来不是花哨的剑术,而是在格斗里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
一个行尸从侧面扑来,吴起灵矮身避开,同时用剑柄狠狠砸向对方的膝盖。趁着行尸跪地的瞬间,他拧身一剑劈下,动作干脆利落,带着街头格斗里练出来的狠劲。但更多的行尸围了上来,他渐渐被逼得靠近金属台,后背几乎要贴上韩舒芙的肩膀。
“好了!”韩舒芙猛地落下最后一笔。
整个镇邪符瞬间爆发出刺眼的金光!金属台上的北斗七星铜钱同时亮起,四角的玉石像四颗小太阳,灼热的阳气顺着符纹扩散开来,所过之处,行尸们发出痛苦的嘶吼,身体在金光中迅速消融,化作一缕缕黑烟。
吴起灵被这股阳气推着后退了半步,正好撞进韩舒芙怀里。她伸手扶住他,才发现他后背的伤口已经浸红了大片蓝翔夹克,血腥味浓得化不开。
“你怎么样?”韩舒芙的声音发颤,指尖碰到他的伤口时,他疼得瑟缩了一下。
“死不了。”吴起灵喘着气笑了笑,眼神却突然一凛,“小心!”
他猛地将韩舒芙推开,自己却被一股突如其来的黑雾缠住了脚踝。那黑雾比刚才的阴寒得多,带着刺骨的恶意,顺着皮肤往骨头里钻。
天台边缘的阴影里,缓缓走出一个人影。他穿着考究的黑色西装,脸色苍白得像纸,嘴角却噙着抹诡异的笑——正是被鬼王附身的地产商赵宏业。
“不错的镇邪符。”赵宏业的声音像两块石头在摩擦,眼神扫过金属台时,金光竟莫名黯淡了几分,“可惜,挡不住我。”
他抬手一挥,那些刚被金光打散的黑雾突然重新凝聚,化作一条黑色的巨蟒,张开血盆大口扑向吴起灵。
“剑指·破煞!”吴起灵忍着脚踝的剧痛跃起,秦皇剑-红焰麒麟的火焰凝聚成一点,精准地刺向巨蟒的七寸。
黑蟒发出一声震耳的嘶鸣,在火焰中扭曲成一团,最终化作赵宏业脚下的一滩黑水。但吴起灵落地时却踉跄了一下,左臂的伤口终于撑不住,疼得他差点握不住剑。
“你的麒麟血快耗尽了。”赵宏业一步步走近,西装上沾着的血渍在夜色里格外刺眼,“不如归顺我,鬼王大人会赏你个好位置。”
吴起灵没说话,只是将秦皇剑-红焰麒麟横在胸前。他能感觉到体内的麒麟血在快速流失,刚才硬接的那一爪里,藏着鬼王的本源阴气,正在侵蚀他的经脉。
韩舒芙突然挡到他身前,秦皇剑-红焰麒麟在她手里燃起比刚才更旺的火焰:“不准你动他。”
“纯阴之体,还是处子。”赵宏业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连,像在打量一件精美的祭品,“你比他更有价值。”
他突然伸手抓向韩舒芙的咽喉,速度快得几乎看不清动作。吴起灵想也没想就扑过去,用自己的肩膀撞开了她,自己却被赵宏业的指尖扫到了胸口。
一股冰寒刺骨的阴气瞬间钻进胸膛,吴起灵感觉五脏六腑都像被冻住了,疼得他弯下腰,咳出一口黑血。
“吴起灵!”韩舒芙扶住他,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你别吓我……”
“哭什么。”吴起灵擦掉她的眼泪,指尖冰凉,眼神却亮得惊人,“还没到哭的时候。”
他突然直起身,秦皇剑-红焰麒麟的火焰竟在此时变得格外炽烈,连他的蓝翔夹克都被染上了一层赤金。韩舒芙惊讶地发现,他伤口渗出的血珠在空中凝成细小的火焰,随着他的呼吸上下跳动——那是麒麟血在燃烧自己,换取最后的力量。
“赵宏业,你记不记得三年前,被你推下楼的那个老道士?”吴起灵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股让人胆寒的冷意,“那是我师父。”
赵宏业的脸色第一次变了:“是你……”
“他临死前说,邪魔外道,终有报。”吴起灵一步步走向赵宏业,每走一步,脚下就燃起一小簇火焰,“今天,我来收债。”
他突然加速冲了过去,秦皇剑-红焰麒麟的火焰在身后拉出长长的光尾。赵宏业想召唤麒麟防御,却发现那些麒麟一靠近吴起灵就自动消散——燃烧的麒麟血,正是至阴之气的克星。
“剑指·焚天!”
这一次的火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炽烈,赤金色的剑气如同黎明破晓,瞬间吞噬了赵宏业的身影。他发出凄厉的惨叫,西装在火焰中化为灰烬,附身的鬼王阴气被逼出体外,在金光和火焰的交织中痛苦挣扎。
金属台上的镇邪符此时彻底爆发,金光如同实质的网,将鬼王阴气牢牢困住。吴起灵举起秦皇剑-红焰麒麟,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刺了下去。
“师父,债清了。”
随着他这句话落下,鬼王阴气发出一声不甘的嘶吼,最终在金光和火焰中彻底消散。
天台上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风吹过的声音。吴起灵再也撑不住,直挺挺地向后倒去,被韩舒芙稳稳接住。
“吴起灵?吴起灵!”她抱着他,感觉他的身体越来越冷,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你醒醒,不准睡!”
吴起灵缓缓睁开眼,看着她哭花的脸,虚弱地笑了笑:“别哭……我想吃你做的牛肉面了。”
“我做,我现在就去做!”韩舒芙哽咽着点头,小心翼翼地把他抱得更紧,“你撑住,我们现在就回家。”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第一缕晨光越过楼宇的缝隙照在天台上,给相拥的两人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金属台上的镇邪符还在散发着淡淡的金光,守护着这座刚刚从黑暗中苏醒的城市。
吴起灵的呼吸渐渐平稳,韩舒芙低头看着他苍白却安详的睡颜,轻轻擦掉他嘴角的血迹。
“我们回家。”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坚定。
阳光越来越亮,驱散了最后一丝阴霾。天台的风里,似乎还残留着秦皇剑-红焰麒麟的灼热,和蓝翔夹克上那抹让人安心的机油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