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一梦的意识沉入那片纯粹的星辰法则空间。这里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空间的概念,只有无数流淌的、代表着星辰大道本源的法则光带,如同一条条璀璨的星河,在她“眼前”缓缓流淌、交织、生灭。
星痕尊者那温和而威严的声音,仿佛从每一条法则光带中同时响起,直接叩问她的神魂深处:
“传承者,道途漫漫,荆棘遍布。汝,为何求道?”
没有预想中的激烈战斗,没有复杂的阵法破解,这第一问,直指本心。
黄一梦的意识微微波动。为何求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似乎随着她经历的增多,也在不断变化。
最初穿越此界,是为活命,是为挣脱蝼蚁般的命运。后来一路厮杀,是为资源,是为变强,是为掌控自己的生死。再后来,见识了星墟的浩瀚,触摸了星辰大道的玄奥,似乎又多了一丝对至高力量的向往,对长生久视的渴望,以及对揭开这个世界背后秘密的好奇。
她沉默片刻,意识中传递出清晰而坚定的回应:“为掌控自身命运,为求索大道真谛,为……活下去,并且按照我的意愿活下去。”
她没有说什么冠冕堂皇的为了苍生、为了正义的假话。她就是她,一个从现代职场穿越而来,深知世间险恶,为了活下去可以不择手段,却又保留着一丝底线和执念的复杂个体。
“善。不虚伪,不矫饰,明心见性,方见真我。”星痕尊者的声音带着一丝赞许,“然,大道无情,以万物为刍狗。若为求道,需斩情绝性,屠戮苍生,汝可愿为?”
第二问,更加尖锐,直指道心抉择。
黄一梦的意识再次沉默。斩情绝性?屠戮苍生?她自问做不到。她心狠手辣,对敌人从不留情,可以为了资源算计争夺,甚至主动设伏反杀。
但她并非毫无感情的杀戮机器。对狄墨的些许关照,对星煞的接纳,甚至对那坐化的星辉上人的一丝敬意,都证明她心中仍有属于“人”的情感。
“不愿。”她的回答依旧干脆,“大道虽无情,但我非草木。道途是路,力量是工具,而非目的本身。若成道需化身魔头,那这道,不成也罢。我自会走我自己的路,寻找属于我的平衡。”
她的道,是自私的,是利己的,但并非毫无底线。她追求的是大自在,大逍遥,而非成为力量的奴隶。
“好一个‘走自己的路’!”星痕尊者的声音似乎亮了几分,“然,世间因果纠缠,恩怨难断。若至亲好友与大道机缘只能择其一,汝当如何?”
第三问,关乎取舍。
黄一梦的意识泛起一丝波澜。至亲好友?她在这个世界,似乎并没有什么至亲好友。狄墨算是同伴,星煞算是伙伴,但还远未到可以让她舍弃自身大道的地步。她脑海中闪过现代社会的亲人朋友,但那已是镜花水月。若真面临这种抉择……
她的意识逐渐变得冰冷而坚定:“我选大道。”
顿了顿,她补充道:“但我也会尽力避免让自己陷入这种两难境地。若有人以我在乎之人威胁于我,我必以雷霆手段还之,让其永世不得超生!”
这就是她的逻辑,狠辣又带着点蛮不讲理的霸道。她不希望有软肋,但若真有,谁动她的软肋,她就跟谁拼命。
三问结束,周围的法则光带骤然加速流转,散发出更加耀眼的光芒。星痕尊者的声音带着一丝如释重负和深深的期许:
“道心坚定,明辨己身,知进退,懂取舍,虽手段狠厉,却心有圭臬。汝之道,非正非邪,乃求真务实之道,与上古星河道‘纳周天星辰,求己身超脱’之核心竟有几分契合。或许……这正是星塔传承选中你的原因。”
“传承者黄一梦,汝,已通过本心之考。”
话音落下,无尽的法则光带如同百川归海,朝着黄一梦的意识核心疯狂涌来!不再是考验,而是馈赠!是星痕尊者残魂凝聚了无数岁月、对星辰大道的理解和感悟!
《周天星辰运转总纲》……《星辰符文真解》……《星力微观操控精要》……甚至还有一些关于“归墟”、“星塔使命”的零星信息碎片……
这些知识并非直接提升修为的功法,而是更高层面的、关于星辰大道本质的认知和理解!如同为黄一梦打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让她对《寰宇星神道》的认知瞬间拔高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以往许多凭借星瞳观察到的现象,此刻都有了理论上的支撑和解释!
她的意识在浩瀚的知识海洋中沉浮、吸收、消化……
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道法则光带融入她的意识,周围的奇异空间缓缓消散。
祭坛上,黄一梦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眸中不再是简单的星芒闪烁,而是仿佛有无数微缩的星辰在其中按照玄奥的轨迹运行、生灭!一股更加深邃、更加贴近星辰本源的气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她的修为虽然没有立刻突破,但根基变得无比扎实,对力量的掌控和理解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她感觉,现在的自己,可以轻易施展出之前需要耗费大力气才能用出的法术,对星辰之力的运用效率提升了数倍不止!
“恭喜传承者,得授星河道藏。”星痕尊者的残魂变得更加透明,声音也微弱了许多,但带着欣慰,“现在,是时候让‘星枢’认识它的新主人了。”
他抬手对着祭坛中央那团纯净的星辉光球一指。
光球缓缓飘向黄一梦。
“将你的神识烙印,连同星玺气息,融入其中。”
黄一梦依言而行,分出部分神识,引动丹田内的残缺星玺,缓缓探入光球。
没有排斥,没有阻碍。她的神识和星玺气息如同回到了母体,无比顺畅地与光球核心那一点如同星核般璀璨的“星枢”本源融合在一起。
一种奇妙的感觉涌上心头。她仿佛成为了这片浩瀚碑林的眼睛和大脑!她能模糊地“看”到碑林的大部分区域,能感受到那些石碑残留的道韵波动,甚至能隐约调动碑林中沉寂的星辰之力!
她成为了这片星河道藏之地暂时的“管理者”!
与此同时,一段更加清晰的信息流入她的识海:关于如何初步调动碑林之力进行防御和攻击,关于碑林深处隐藏的几处秘地,以及……一条通往万星镇界碑真正核心控制室的安全路径!
星痕尊者的残魂完成了最后的使命,带着释然的笑容,彻底化作点点星辉,消散在祭坛之上。
黄一梦对着他消散的地方,郑重地行了一礼。无论对方是出于对星塔传承的守护,还是对后辈的期许,这份馈赠,她记下了。
她伸出手,那团星辉光球(星枢)化作一道流光,没入她的眉心,与星塔烙印并列,缓缓沉浮。她感觉自己对这片天地的掌控力更强了。
“黄道友,你成功了?!”狄墨感受到黄一梦身上那愈发深不可测的气息,惊喜地问道。
星煞也凑过来,亲昵地蹭了蹭她,银色眼眸中满是依赖。
黄一梦微微颔首,目光投向碑林深处那条安全路径的方向,眼神锐利。
“走吧,该去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了。”